黑衣人脸上的面罩之前就已被冷雄扯掉,只是刚才庭院里太黑众人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此时在灯烛的映照下,众人这才看清此人的脸。
这黑衣人三十多岁,皮肤白皙,眼角细长,容貌清秀,若非脖颈处的喉结明显,众人都险些要以为他是女扮男装了。
“还未请教这位朋友的高姓大名?看着这么眼生,应该不是我们河南绿林道上的吧?”冷雄问道。
在场众人除了姜志绝都是河南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他们每个人都对本地绿林十分熟悉,却无一人见过这黑衣人的脸,再想到他的武功路数非常陌生,众人不难确定此人并非本地人士。
黑衣人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没想到为金狗卖命之人也能如此硬气?”仲顺嘲讽道。
黑衣人瞥了他一眼,脸色淡然地说道:“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老子管他是金人还是宋人,只要能给足钱财,就是蒙古人让我卖命也无不可。”
“这位朋友倒是实诚,但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见过爱钱的人有不怕死的,不知阁下今天能否让老夫长长见识?”久未出声的祁远昌忽道。
他面带微笑,一边缓步上前,一边伸手向自己怀里摸去,突然掏出一物飞快地喂进了黑衣人的嘴里。黑衣人尚未反应过来,只觉那物入口即化,一个吞咽就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黑衣人一改之前的淡定,急声问道。
祁远昌笑道:“什么东西?当然是好东西啊。那一年老夫在西北道上与当地一个悍匪动起手来,那匪徒的武功着实厉害,幸好最后还是老夫技高一筹顺利将他除去。
你吃的东西就是老夫从那匪徒的身上找到的,我记得装这东西的瓶子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七绝噬身丸,服此毒药者全身将会又痛又痒,犹如七种毒虫在身体里爬来爬去吃肉喝血,最后中毒者就会生生的被痛死、痒死,甚是凄惨。
自老夫得此毒药后还从未对人用过,恭喜你了朋友,你是第一个。”
“老东西,你有种的就给我来个痛快,枉你们自诩正道人士,没想到竟......”
黑衣人听到自己吃了毒药后,脸色大变,本欲破口大骂,忽觉胸口开始疼起来,宛如针刺一般,接着又是一阵瘙痒袭来,因被点中穴道无法动弹,想挠也挠不到。
很快,这种又痛又痒的感觉从黑衣人的上半身传到了下半身,从胸口传遍了四肢。黑衣人本想竭力忍受,可这种又痛又痒的感觉实在难熬,他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众人皆不是迂腐之人,没有因为所谓正道人士的身份面子就对奸恶之人不好下手威逼,大家懂得以暴制恶的道理,是以都站在一侧冷眼旁观,无一人面露不忍之色。
姜志绝对祁远昌这个沉默寡言的老者有了个新的认识,没想到此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处在人堆里毫不显眼,却有如此果决狠辣的手段,的确是人不可貌相啊。
片刻后,这黑衣人已完全抵挡不住又痛又痒的感觉,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那匪徒的身上不仅有一瓶七绝噬身丸,和这种毒药放在一起的还有它的解药。”祁远昌见火候差不多了,笑着说道。
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那黑衣人见了忙道:“快给我解药,我受不了了,前辈我服了,我认输,我投降,快、快给我解药。”
祁远昌倒出一粒丹药喂进了黑衣人的嘴里,这解药见效甚快,不一会儿就止住了痛痒。黑衣人全身早已湿透,额头上的汗珠滴答滴答地往下掉,他不住喘气,显是心有余悸。
“一颗解药只能暂时压住毒性,只有再吃两颗才能彻底解毒,至于你能不能得到剩下两颗就要看你的表现了。”祁远昌道。
黑衣人微微点了下头,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祁远昌道:“冷老弟,为兄该做的都做完了,问话这种事还是你们来。”说罢,回到座位吃起菜来。
冷雄素知这位老兄的脾性,也不以为怪,看向黑衣人问道:“就先说说你的身份来历,我等还未请教阁下的万儿呢。”
“在下姓李,至于名字很多年没被人叫过了,我自己也忘了,只因在家排行老三,是以相熟之人一般都叫我李三,当然如今绿林中的朋友也给我取了个千手狸猫的诨号。”黑衣人道。
“千手狸猫?原来你就是千手狸猫?”石豹惊呼道。
他大哥石龙诧异道:“怎么,三弟你知道此人?”
“嗯,那年我独自去山东办事,曾听当地的同道说起过,千手狸猫是山东绿林排的上号的人物,不仅轻功了得,而且还擅长暗器。”石豹回道。
石虎道:“原来如此,这千手就是称赞他的暗器功夫,狸猫自是说他闪转腾挪极其灵活咯。”
“哼,这都是绿林朋友的抬爱,今天看来算不得什么高明本事,跟这位全真教的小道士比,我这点微末功夫根本上不得台面,痴长这么多岁,真是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李三苦笑道。
他这番话听起来好像只是在自嘲,可内中未必没有暗讽冷雄等人之意,毕竟说起年纪冷雄等人同样比姜志绝大很多。
姜志绝见他到了这个关头还不忘挑拨是非,瞥了他一眼笑道:“阁下的武功的确不怎么样,你连贫道都打不过,就别想着和几位前辈动手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将到这里来的目的交代清楚吧。
若有半句不实,不用几位前辈出手,姜某就能让你再次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这番话既表明了自己谦虚的态度,又狠狠地对李三敲打了一番,冷雄等人见他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应对,无不暗暗称赞。
至于这李三想起刚才姜志绝点在他身上的重手法,知道眼前这个小道士虽然外表看起来很随和,但出手却是果决之极,毫不拖泥带水,自是不敢再胡言乱语、挑拨离间,遂将今晚潜入冷府的目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不出众人所料,武天赐果然发现了冷雄与刘存义的师兄弟关系,怀疑他二人就是前次夜闯将军府之人,这才派李三过来打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