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东市的晨雾被三百架水转大纺车的轰鸣撕裂,李浩踩着嵌满碎玉的织锦靴踏入云锦坊。
十二名昆仑奴正调试新制的提花机,檀木飞梭上缠着南海鲛绡,每织一寸便现出《璇玑图》的回文诗,惊得围观织娘跪地高呼“天孙显灵”。
“浩哥哥,苏杭来的绸商闹事了。”李婉儿捧着鎏金算盘疾步而来,腰间银蝶禁步叮咚作响。
她瞥见二楼雅间垂落的蜀锦帘后闪过一抹金丝裙角,指尖不自觉绞紧账本:“他们说咱们的‘天工缎’抢了江南生计……”
话音未落,茂德帝姬的鸾驾已至,金线绣鞋踏过满地丝絮:“李大人好大的手笔,这织机用的磁石导轨,莫不是拆了沧澜号的龙骨?”
她忽然扯断一缕蚕丝,日光下竟泛着金属光泽,“往蚕茧里掺铁粉,是要造铠甲还是织云锦?”
李浩轻笑一声,靴跟轻跺青砖。
暗藏的齿轮组轰然启动,三十匹流光缎从屋顶垂落,磁粉在缎面凝成“霓裳”二字。
“殿下可听过防伪暗纹?”他抛出一枚青铜镜,镜光扫过缎面竟显出帝姬小像,“这云锦能辨人心忠奸,比铜镜更照妖邪。”
酉时三刻,朱雀桥头忽然马蹄声碎。
江南织造局提举朱勔带着三百家丁围住云锦坊,马鞭直指库房:“私改贡缎规制,其罪当诛!”
他身后二十口樟木箱砰然打开,竟是浸透火油的陈年蚕茧,每颗茧衣都粘着“御用”黄封!
“朱大人好眼力。”李浩拾起蚕茧掷入水缸,铁粉遇水凝成浙东路地形图,“只是这批蚕茧本该在明州港,怎会从你杭州别院运来?”
他忽然掀开朱勔的貂裘,腰牌背面黏着的桑胶遇热融化,露出半幅倭国海防图。
人群骚动中,李婉儿突然惊呼:“织机卡梭了!”但见飞梭在磁轨上迸出火星,李浩却大笑拍掌。
三百桶井水经暗渠涌入,水流裹着铁粉在织机上镀出青黑色釉层。
火星溅落处,釉面竟将火苗折射向朱勔的坐骑!
“此乃南海鲛人泪炼的防火釉。”李浩踩着自燃的密信灰烬,“朱大人若想要配方,拿江宁织局的官印来换!”
子夜,李浩独坐天工织室。
月光穿透琉璃天窗,在鲛绡帐上投下《齐民要术》的鎏金文字。
身后忽然环佩清响,茂德帝姬解下金丝披风:“父皇要我查你私通大理证据,你却给我看这个?”
她指尖划过织机暗格,抽出的不是密函,而是李婉儿修补的工图——边角粘着带血的冰蚕茧。
“上月大理马帮突袭蜀道,你提前三日清空所有商队。”帝姬的金护甲划过李浩脖颈,“那批商队用的磁石罗盘,为何与吐蕃使团贡品如出一辙?”
室外忽然传来裂帛声。李浩撞开雕花门时,正见李婉儿在染缸中挣扎,手中紧攥着半截断梭。
他跃入靛青染池捞起少女,却见她袖中藏着磁针:“有人……换了提花机的导向石……”
五更天,云锦拍卖大典。
朱雀大街挤满番商,李浩却将玉玺般的提花模板锁入磁箱:“今日不验真伪,全凭天意!”锣声震天中,锦缎突然自燃——三十匹“天工缎”竟化作流火!
“浩哥哥小心!”李婉儿甩出银蝶禁步,磁石吸住飞檐借力腾空。
她割断火缎的刹那,藏在地板的冰蚕丝轰然爆开,将整座云锦坊罩入寒雾。
铁粉镀层遇冷结霜,顺着火线冻住纵火者——朱勔在街角凝成冰雕,怀中火折子上的菊花纹冻裂成渣。
茂德帝姬突然拔下金步摇刺向缎匹:“李浩!你答应过不用吐蕃磁矿!”
步摇入缎处泛起靛蓝,竟是遇热即爆的硝石粉!李浩扯过帝姬披帛缠住水车:“那日你锦帕指西,我便知工部换了磁矿来路——”
话音未落,染坊突然地动山摇。
冰蚕丝网瞬间崩裂,李浩抱着帝姬滚进磁粉仓。
震动中磁粉凝成铁甲,他却摸到帝姬袖中冰冷的吐蕃密令:“原来你早知我是……”
“闭嘴!”帝姬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冰蚕茧上。
染血的蚕丝剧烈震颤,竟指向皇宫方向!她扯断璎珞项链撒入火海:“这冰蚕喂的根本不是桑叶,是岭南的橡胶汁!”
晨曦穿透浓烟时,云锦坊已成琉璃废墟。
李浩站在焦梁上,脚下踩着朱勔私通的倭国蚕种。
长街铺满磁粉凝成的《耕织图》,每道丝路都嵌着星铁微光。
“宿主完成纺织革新,解锁蒸汽纺机图纸。”系统提示音里,李浩展开李婉儿连夜绣的帕子——焦边处补着连理枝,丝线掺了防火石棉。
皇城方向忽然升起九盏孔明灯,灯面绘着冰蚕与牡丹,却是帝姬笔迹。
市集传来欢呼,新设的三十家织坊正分发抗寒棉衣。
有老妪跪地泣喊:“李菩萨的云锦救了我孙儿冻疮!”孩童们追逐着磁粉凝成的春蚕,蚕腹处皆刻着“天工”小字。
李婉儿默默将星铁织梭系上禁步,远处茶楼檐角,茂德帝姬正对镜梳妆——菱花镜背嵌着的,赫然是半枚带血的吐蕃虎符。
卯时初刻,汴京大相国寺的晨钟尚未敲响,三百架梨木活字盘已在“天工印坊”内咔嗒作响。
李浩踩着嵌满磁石的鹿皮靴踏入工坊,十二名工匠正调试新制的转轮排字架——乌木活字上微雕着《论语》全文,每枚字块底部嵌着磁石,在铁盘上飞速重组出《资治通鉴》的篇章。
“浩哥哥,国子监的博士们堵在门口。”李婉儿捧着鎏金账本匆匆走来,发间银蝶步摇的磁针微微颤动。
她瞥见二楼雕窗后闪过一抹金线裙裾,指尖不自觉攥紧墨锭:“他们说咱们的《四书集注》缺了朱子批注……”
话音未落,茂德帝姬的鸾驾已至,金丝绣鞋踏过满地纸屑:“李大人好大的手笔,这活字用的磁石,莫不是熔了沧澜号的罗盘?”
她突然扯碎一张宣纸,日光下竟显出水印龙纹,“往纸浆里掺金箔,是要印圣旨还是印话本?”
李浩轻笑一声,靴跟轻跺青砖。
暗藏的齿轮组轰然启动,三十卷鎏金封面《武经总要》从阁楼垂落,磁粉在扉页凝成“忠义”二字。“殿下可听过防伪水印?“
他抛出一枚青铜虎符,符光扫过书页竟显出帝姬侧影,“这墨香能辨人心忠奸,比尚方剑更斩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