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的目的最终还是落空了,打算想想新的办法忽悠朱雄英帮忙。
耷拉着脑袋离开东宫。
正好看到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朱标,兄弟两人眼神交汇之间,似有千言万语汇成。
“大哥,你被废,感觉到意外吗?”
朱樉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朱标摇了摇头,“有何可意外的?毕竟我的位置从来就不稳,只不过是父皇的偏爱,才让我的位置看着稳而已。”
朱标是史上地位最不稳的太子之一了。
这一点,朱标自己很清楚。
人人都说朱标权力大,但是朱标真的有权力吗?
朱元璋活着,文臣武将朱标能指挥得动谁?连自己的班底都没有,只能跟老朱共用一个班底。
权力死死被老朱抓手上,一点实权没有。
兵权没有,政治文臣也没有,有的只是老朱那独一无二的偏爱,这是不假的,老朱是真疼爱这个大儿子。
洪武十年,老朱就下旨朱标监国,所有事情先报太子,然后再上达天听。
日临群臣,听断诸司启事,以练习国政。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无非让朱标镀金学习,但是最终拍板决定的还得是老朱自己。
朱标这一生,虚权掌握了不少。
但是实权,那是一个都没有。
朱标洪武十年监国,到了洪武二十五年,当了老朱十五年的提线木偶。
到死,都没有握过决策权。
如果老朱让朱标监国,真有放权给朱标的意思,那为什么不给朱标决策权?
哪怕刚开始扶着点儿,那也不至于扶个十五年都不给吧?
老朱啊,到死才放权。
历史上权力最大的太子,从来就不是朱标,而是李世民。
李世民当太子的时候,掌握的那都是正儿八经的实权,班底也是李世民自己的。
不说史上最稳太子了,就连大明最稳太子,朱标都称不上。
甚至朱标还不如他侄子朱高炽未来的地位稳呢。
好歹人家朱高炽前朝军中都有自己的人,也有自己的班底,正儿八经有临机决断权的。
大明最稳太子,可能就是朱厚照了,毕竟他连竞争者都没有。
但大明权力最大的太子,就是那个张嘴仁义道德,闭嘴道德仁义的仁宗皇帝了。
“是啊,父皇对你的偏爱,从小到大父皇都偏爱你,甚至只有你才算是儿子,我们都是可以牺牲的皇子。
他为了大明,牺牲我们的利益,可就是没有想过让你做出牺牲,为了保护你,可谓是煞费苦心。”
朱樉呵呵一笑,老朱的眼里,从来就只有朱标这一个儿子。
还是母皇好,最起码母皇不这样对我们。
为了稳固朱标的太子之位,直接断绝了朱樉争储君的可能,甚至怕不保险,又把跟老二穿一条裤子的老三给废了,让老三成为不了老二的助力。
但兵权总得陆续收回,所以又让老四娶了个身份背景都强的,再加上老四前面三个哥哥,立嫡立长都轮不到他。
而且老二老三的军事指挥能力都在老四之上。
朱棣的带兵能力不如老二老三,只是因为老二老三都没了,才显得朱棣实力强。
不得不说,老朱前期的谋划是很好的。
只是朱标死了,老朱的计划才全面崩盘。
不过,老朱的操作也确实让人看不懂。
就算朱标死了,不立其他儿子,非要从朱标这一脉选人,那为什么放着嫡出朱允熥不选?
老朱有时间教朱允炆,就没时间教朱允熥?
更何况,朱允熥在东宫过的啥日子,老朱能不知道?
老朱是担心朱允熥上位,淮西又缓过来劲儿来了?毕竟朱允熥那可是正儿八经常遇春的外孙,朱雄英的亲弟弟,更是嫡出。
所以立朱允炆,不让淮西集团缓过劲儿来,好更方便的压制住武将。
结果发现朱允炆还是不堪大用,于是想要放弃朱允炆。
想在扶持朱允熥,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选择最像他的朱棣。
想要朱棣即位,就必须铲除老二老三这两个穿一条裤子且实力比老四强的家伙。
于是,老二老三死了。
朱允炆也终于意识到朱元璋可能要在最后关头改立储君,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朱元璋死了。
最后草草下葬,做贼心虚。
就怕让人看出朱元璋不是寿终正寝,而是谋杀?
“或许他退下来,对谁都好吧,我也不用再当个工具人了。”
朱标笑了笑,身上无事一身轻。
自己没有决策权,帮老朱监国也就是说得好听。
“那是,母皇登基,万姓倾心,四方仰德,人心所向,岂是那个臭要饭的能比?”
朱樉回答道。
朱标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我当初不是太子,没有被卷入权力的漩涡,也许我会和常氏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和雄英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所以你后悔了?”朱樉问道。
朱标笑了笑,“自然是后悔了,但只要我还是太子,结果就不会变,这是身份的无奈,在其位,谋其政。”
“所以你看看你,跟着那个臭要饭的,最后得到了什么?亲情,权力,都没有。”
朱樉轻笑一声道。
朱标背负双手,叹了口气,“老二,得到权力,就会失去更多,临了成为孤家寡人,若最后连权力都失去了,那就是一无所有,这就是为君者的宿命,你不会懂的。”
朱樉摆了摆手,“我是不懂,但我最起码知道,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就是最好!知足常乐。”
朱标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老二,如果你跟我一样,成了太子,享受了那么大的权力,你绝对不会知足,权力是迷人眼的毒药,你现在还能保持本心,是因为规则在束缚你,而当你成为制定规则之人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知足常乐?呵呵。
古往今来,为人君者,有几个不忘初心?
“那也该是成为权力的掌控者,而不是被权力所掌控。”朱樉回答道。
朱标点了点头,“是,可是千百年来有几人得到了皇权之后能够不乱于心,不困于权?我只是成为其中一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