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缉毒警带走审讯。
被放出。
在96年朝气蓬勃的春天,魏瑕像流浪狗一样开始回家。
人人避如蛇蝎。
他的纹身,刀疤,狰狞形象,焕发虚弱姿态,让人忌惮。
这些直播画面在魏坪政,魏俜央,魏俜灵几人注视中再度倒映。
新的画面——魏瑕回到了家。
砰!
门被狠狠带上。
魏瑕跌跌撞撞,看起来疲惫至极,双目无神。
程忠暴怒看着。
“这段时间你到底干什么了!”
看着魏瑕表现,程忠心底有些不安,似乎想到什么,旋即眼底愈发怒火汹涌。
“你是不是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了!”
狠踹魏瑕一脚,程忠还不解气,不断扇着魏瑕,几乎气出眼泪。
“你是不是疯了!”
“你忘记你爸妈是干什么的了?”
“你碰赌,喝酒抽烟纹身,甚至混社会,我都能忍你。”
“你居然敢碰那些东西!”
“我打死你!你对得起你爸妈吗!”
连一向沉默的姥姥都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看着魏瑕。
只有缉毒警家人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可恨!
魏瑕只是捂着头,想要躲闪,不断发抖,干呕。
指甲在掌心嵌入血肉,殷红浮现。
难受!
“啊!”
魏瑕怒吼,彼时宛若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虚弱也苍白的脸在地面狰狞扭曲,低声胡言乱语着,近乎窒息般喃喃。
“身高一米七七,光头,左臂有蝎子纹身......”
“六个人,光头鼻梁塌陷,左眼有五到七厘米伤痕贯穿,嘴部有地包天特征,耳朵很小......”
“脖子上有痦子,喜欢留寸头.......”
“DNA鉴定对比结果吻合......”
“老范农家乐,春花招待所,茶业公司......”
程忠听不到,姥姥也听不到,或者说他们听不懂魏瑕语无伦次在说什么,他们已经陷入狂怒,只当魏瑕在发疯。
殴打还在继续,程忠解下皮带,眼眶带泪,狠狠抽打。
姥姥也流泪在怒骂。
“你爸妈多少次出门我们都担心他们回不来,你怎么敢碰这些东西!”
“造孽啊,你这是要你爸妈,要我们去死啊!”
魏俜灵吓得躲在姥姥背后看着,小脸煞白。
魏俜央则红着眼眶,咬牙去厨房端了一盆水,狠狠泼在魏瑕身上。
“够了,你清醒一点!”
“魏瑕,别发疯了!”
“别祸害家人了!!!!!”
“我二哥走了,三哥走了,父母失踪未归,姥爷姥姥年龄大了,你还要如何!!!!”
“你别疯了!”
“我们已经够累了!”
没人理解。
这一刻,毒瘾犯了,失控的魏瑕已经无力,涕泗横流,整个人更像是失控,趴在地上像狗一样。
声音已经无力模糊,喊叫出来像极了精神失常的疯子。
现在距离魏瑕碰毒已经超过三天,没饭吃,瘾劲也到了极致。
这种作用于神经的毒几乎超过人类忍耐极限。
“手臂纹身为同组织成员......滇西线路......灰白面包车,桑塔纳......医用棉布口罩,秃顶,男,戴金丝眼镜,穿皮靴......”
呼喊模糊,无人在意。
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在表达什么。
25年。
骆丘市缉毒警大队。
两名年迈缉毒警也在看着,呆住。
赫然是昔日负责审讯魏瑕的两人。
审讯魏瑕时,那是96年的春天,他们快三十岁,如今25年他们即将退休。
和他们一起的同事几乎都在一线死亡,或伤残提前退下,只剩他们了。
现在两人复杂看着长子记忆追溯画面。
“手臂纹身为同组织成员......滇西线路......灰白面包车,桑塔纳......医用棉布口罩,秃顶,男,戴金丝眼镜,穿皮靴......”
魏瑕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家人殴打,泼水,怒骂。
他还在发出模糊怒吼,间或生理失控,吐口水,摇头晃脑,这些都是典型的瘾君子特征,这么多年,他们已经见过太多。
但魏瑕依旧在说罪犯的各项数据,证据,特征。
这人试图对抗生理忍耐极限,只是他还没成功,他只能这样让自己坚持。
一名老缉毒警忽然低头,情绪复杂,他知道魏瑕在说什么!
最初他负责审讯,主要就是强光照射,长期不提供饮食。
正是因为这样,魏瑕身体彻底扛不住。
但魏瑕从头到尾,只想报仇,只想承担缉毒警才需要承担的责任。
哪怕他不是缉毒警,但他也强撑着,坚决不透露任何消息。
另一名老缉毒警低着头,不忍看这样的画面。
“他失控了,但还在一次次反复记忆凶手特征,证据,各项数据......”
“他忘不了,这些刻在他心里。”
话音顿住,老缉毒警沉默片刻,再度抬头,盯着地面身影。
“可那一年,他才不到十五岁。”
抖音,直播间热度再度上涨。
很多观众都在看,也在发送弹幕。
[他才这么小,按现在年龄,应该正在读高中,可他要扛住的太多了]
[无人理解的孩子会有自闭症,可他呢?他面对的是滇西贩毒集团,甚至还有杀手,特工,他想把自己当成缉毒警抗住一切]
[这些真是人能抗住的吗?]
疗养院。
孙海洋没有继续一个人看,如今一群退休老局长汇聚,眼神复杂,也胆寒看着。
老城区警局局长昔日参与过人贩案,开发区局长则参与过茶行断臂案调查。
直到直播画面出现,才将一切串联起来。
现在他们都在盯着,想到昔日几次案件开端时画面。
95年除夕。
那场灭门案中,魏瑕拼命记住每一个凶手特征,压制生理恐惧和少年本性,藏起父母尸体。
这一刻,孙海洋喃喃开口,声音苍老。
“你记住在心里,一直反复折磨自己。”
“只为了记住一切。”
“这也成为你永远不能抹去,即便失控也无法忘记的东西。”
“这成为了你永恒的记忆!不断反复出现折磨,但也提醒着你!”
“让你只能振奋,只能前进。”
年迈孙海洋忽然生出寒意,想到魏瑕多次入狱被自己训斥。
即便自己误会了魏瑕这么久,但他从不在意。
他无法想象之后的人生里,魏瑕究竟会选择正义还是堕落。
从几次布局来看,这种人一旦选择彻底腐烂堕落,简直可怕。
尤其是。
这一刻,孙海洋抬头,盯着地面不断模糊嘶吼的魏瑕,还有他脖子上挣出的狰狞血管。
这种人,耐力和隐忍,太过恐怖。
“他把自己当成鬼,让其他人成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