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往事
慕禹舒神色怅然，眼中隐隐有些悲哀和自卑，再次想起多年前秋小言跟他说起她的身份时的那一幕。
当时秋小言面色悲悯的说：“禹舒，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我们之间的身份相隔并不是你所能够预见的，我不能嫁给你，便是嫁了，你也不会有幸福可言的。因为我不会让你碰我，也不会和你发生任何的关系。”
“我不在意，只要能和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而且你如今怀有身孕，便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需要一个父亲的，你总不能就这么让她出生后受尽指责，没有父亲吧？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会做一个好父亲，也会好好照顾你们，爱护你们的。”慕禹舒当时极为激动的说。
秋小言看着他，道：“禹舒，或许你不相信，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你所不了解的神奇之事。我和腹中孩子的父亲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来自他处，也总归要回归他处，你还是找个好人成亲吧。”
“可你现在遇到麻烦了不是吗？如果不是遇到麻烦，我遇到你的那一天，你也不可能浑身是血倒在草里，人事不省，对吗？”
秋小言沉默片刻：“是的，我遇到了麻烦。我和他相爱之前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但怀上孩子之后才发现，我们两人种族不同，神魔对立，腹中的孩子若是出生，会遇天谴之罚，而两族的族人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纷纷派人追杀我们，要将我们给带回去。他为了引开追兵，如今生死未卜。而我逃到此处，也是因为此地被大能所封印，能够隔绝外界的气息窥探，便是天机都能规避。”
当时的慕禹舒是不能够理解秋小言所说的这些事情的。
他只知道，他只有这么一个机会有可能得到她，所以他说什么都不能够放弃，所以也就格外的坚持。
“如今他不在你的身边，不能照顾你，你怀孕的这段时间，总是要有人照顾的，我愿意照顾你，小言，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如果你执意如此，冲着你曾救过我的情分，我可以答应你，但是禹舒，我可能还要求你一件事情。”
“你说，什么事？”
“孩子出生之后，我肯定不能够留在她的身边照顾他，我要离开这片大陆，去找孩子的父亲，也去寻求解决之法，孩子只能托你帮我照拂，抚养她成人，可以吗？”
“你要走，你……”慕禹舒闻言想要追问，可面对她平静如水的神色，却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记得他当时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也是那个好字，让他渡过了此生最开心的半年。
半年多后，慕染柒出生，同天秋小言血崩而亡。
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慕禹舒差点没疯了。
可是他想到她曾经说过的异世，曾经说过的话，心里到底是存着些许奢望的。
觉得或许她还活着，还在别的地方生活得好好的。
和她所喜欢的，所爱的人在一起。
而虽然他没有得到过她，但是当初的那些美好记忆，已经足够他度过余生了。
他想得豁达，也尽心尽力的将慕染柒照顾得很好，护在羽翼之下。
上次慕染柒说接受了一个蛊门的传承之时，他能很快接受，便是因为曾经秋小言跟他说过的话。
她说这世间有凡人，有修真者，也有神仙……
可是当初秋小言说的时候，他只听了，却没有任何的旁的佐证来证明她的话，所以他一直以为，她说的是假的。
而当初秋小言为了生慕染柒血崩而亡，更是让他觉得她所说的并不是真的。
直到慕染柒接受了蛊门的传承，并且告诉了他，他这才回忆起了当初的事情。
不过依旧是半信半疑的。
直到这次，慕染柒连鬼魂都告诉他了，他这才恍然，或许当初秋小言所说的，都是真的。
她说她是下凡历劫的神，无上尊贵，却也无上悲哀，因为神无悲无喜，一旦有情，那也只能和神结合，若是和旁的种族，便是大逆不道。
她说她爱上的人是死对头魔族圣子，是将来要继承魔族之皇的人，两人的结合被天道和两族所不允，两人挣扎得极为痛苦。
她说她生下孩子之后便要离开，前去找寻她爱人的踪迹。
她说这片大陆被封印了，所以孩子只有在这里出生才不会被天道降下天罚。
当初他所以为是假的东西全都变成了真的，这让慕禹舒有种世界被颠覆的感觉。
“所以小言，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如今可是在我所不知道的世界好好活着？”慕禹舒伸手落在画像精致的面庞上，低低的问。
没有人回答他，但是慕禹舒却是第一次觉得，秋小言或许真的还活着！
……
第二天早上，慕染柒早早的就醒了。
在马车上舟车劳顿大半个月，吃不好睡不好的，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的慕染柒感觉整个人都圆满了。
她抻着懒腰的时候，轻盈也进了门。
看到慕染柒这般，面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小姐早。”轻盈端着水盆来到慕染柒身旁，笑盈盈的开口。
“轻盈早。”慕染柒笑着回了，任由轻盈服侍她起身，给她穿衣。
等收拾妥当之后，外头早膳也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染柒阁的人早就已经达成的共识，只要出门回来，第二天一早肯定是要去福临轩给老夫人请安的，所以他们都会早早的替慕染柒将所有的事情都打理得妥妥当当的。
等用过早膳之后，慕染柒去了老夫人的福临轩给老夫人请安。
而老夫人这时刚巧用完早膳，看到慕染柒进门，便笑着招手：“过来，让祖母看看。”
慕染柒顺从的请安问好之后才来到慕老夫人的身边。
慕老夫人拉着她坐下，左右打量了许久，这才笑着道：“好些日子没见了，就怕你在外头吃不好睡不好，眼下看来气色倒也还行，不过这一路回来舟车劳顿，回头还是要好好歇着。”
“是，祖母说得对，染柒听您的吩咐。”慕染柒乖乖的应了。
她对慕老夫人采取的政策是顺从，不管老夫人说什么，只要不过分，那就应是就对了，不要去试图挑战她老人家的权威，也不要试图反抗她，或许会有效果，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她更喜欢阳奉阴违！
当然，这个阳奉阴违，她也不是做什么坏事儿，所以倒也心安理得。
“此番去避暑山庄可曾发生什么有趣儿的事？”老夫人又问。
慕染柒道：“有趣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不过不好的事儿倒是有几件。不过都是外头的事儿，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唯一一件扯得上关系的，就是季灵双她也去了，然后她没能回得来。”
本来这样的事情慕染柒也是不想说的，但是季灵双死了的事情，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知道的人太多了，传来传去的，京城就这么大，哪怕老夫人足不出户，也依旧是有可能会知道的，所以慕染柒觉得她还是自己简单的和老夫人说一声吧，免得回头又怨怪她。
“季灵双没了？怎么回事？”老夫人听了之后也是秒懂慕染柒的意思，当即沉声问。
经历过之前的事情，要说老夫人对季灵双还有什么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到底是在慕府长大的人，老夫人多少还是会想要知道季灵双的近况的。
慕染柒早在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老夫人会开口问季灵双的事情，所以也没有耽搁，直接开口将季灵双的事情给说了。
当然，那些血腥的画面，慕染柒是没有说的，就是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结果。
老夫人知道季灵双是为了杀慕染柒不成而自己丧命的，面色顿时无比的唏嘘。
“这也是个人的命数。”老夫人轻叹一声。
其实季灵双和王素兰一直都在慕府生活，如果她们的心不要太大的话，那也是能够很滋润的活着的。
毕竟慕府在吃穿用度上从来都没有短过两人，也不曾苛待，只要她们心善，不动歪心思，季灵双及笄之后，慕禹舒也说了，会亲自操持她的婚事，给她找个好人家。
可惜的是，两人的心太大，不满足这些得到的东西，非要惦记那些不属于她们的东西。
算计来算计去，以至于最后一无所有。
老夫人唏嘘的叹了一声，道：“眼下她们都没了也好，往后就没有人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慕染柒微微点头算是应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老夫人才道：“对了，你眼下已经及笄了，对你自己的婚事，可有什么想法？”
慕染柒愣了一下，没想到老夫人会说起她的婚事。
她心里咯噔的跳动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之前爹爹曾和我提起过，我当时和爹爹说了不少择婿标准呢，爹爹说他会在朝堂上给我物色好的青年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