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九重玉阶前,黑旄白旃的仪仗绵延三里,胡亥踉跄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十二冕旒磕碰出碎玉般的乱响。
赵高托着传国玉玺的漆盘微微倾斜,印纽处缺失的黑龙角缺口正渗出细沙——那是双龙沉眠后王朝气运溃散的征兆。
少年天子浑然未觉,只顾摩挲着玄衣上金线织就的玄鸟纹,绣纹在阴云密布的天光下泛着死鱼鳞片般的青光。
“陛下承天受命!”
赵高尖利的唱颂刺破云层,太庙方向突然传来龟甲爆裂声。
胡亥接过玉玺的刹那,骊山方向腾起三道赤色狼烟,烟柱在空中扭曲成断裂的锁链形态。
奉常欲奏吉兆,却发现祭祀用的太牢突然七窍流血,羊脂白玉般的獠牙寸寸崩落。
云梦泽畔,项梁手中的龟甲在篝火中裂出冰纹。
古剑豹的寒气自他怀中青铜剑匣渗出,将篝火冻成冰焰。
“秦鼎裂矣。”
他蘸着冰焰在兽皮绘出星图,陈胜吴广的面相在参宿四方位隐隐浮现。
“让那些戍卒去叩函谷关,试试嬴政留下的铁壁还剩几分成色。”
大泽乡暴雨倾盆之夜,陈胜鱼腹中的丹书帛片突然结霜。
当“大楚兴”三字在雷光中凝成冰晶时,九百戍卒的青铜矛尖同时覆上白霜。
他们不知道,这是古剑豹的寒息借暴雨渗入了兵器,更不知晓这场看似偶然的豪雨,实为项梁在百里外以剑匣引来的天地异变。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陈胜举剑高呼时,剑锋迸发的寒气竟将三丈内的雨帘冻成冰矛。
当夜,函谷关守军发现射来的箭矢裹着燕地才有的黑雪,烽燧台上的狼烟刚升起就被冰霜压灭。
这些异象随着溃兵传遍九州,终于让观望的六国遗老看清——咸阳宫阙的梁柱,早已爬满看不见的裂痕。
函谷关东麓的雪原上,三万楚军铁甲泛着幽蓝寒光。
项梁手中青铜剑匣迸射霜气,古剑豹的虚影在云层中舒展骨翼,每一片黑雪都裹挟着牧野之战时冻毙的周军亡魂。
当秦将章邯的弩阵刚拉开棘轮,楚军前锋突然抛射出三百枚冰棱箭。
这是用古剑豹寒息淬炼的凶器,箭簇触盾即爆,将三层龟甲阵冻成冰雕。
“破关!”
项梁剑指城楼,胯下战马踏冰凌空。
古剑豹双翼掀起暴风雪,函谷关千斤闸门凝出三尺冰壳,被楚军冲车轻轻一撞便碎如齑粉。
关内囤积的百万石军粮瞬间霉变,粟米表面浮出“楚”字冰纹——这些沾染灾兽气息的毒粮,后来成为刘邦入关时赈济饥民的隐患。
泗水之畔,齐将田儋率五千残兵欲阻楚军。
项梁冷笑掷出剑匣,古剑豹的吐息将整条河道冻成冰原。
田儋战车陷在冰窟里时,楚军轻骑踏冰飞掠,月刃戈划过处,齐军铁胄连同血肉一齐迸裂。
战后清点,七百具尸首竟保持着策马冲锋的姿势,冻僵的面容上犹带惊愕。
至荥阳城下,六国联军残部竟联合设伏。
韩王成遣死士携火油欲焚楚军粮草,却见项梁剑匣轻启,古剑豹虚影掠过营帐,泼出的火油在空中凝成冰龙。
冰龙坠地炸裂时,韩国精锐尽数被冰刺贯穿,尸身悬挂在冰棱丛中如诡异林海。
咸阳城东七十里的戏水原野,章邯亲率二十万刑徒军背水列阵。
项梁解下浸透血冰的披风,剑匣插入冻土三寸:“诸君可闻牧野鬼哭?”
古剑豹仰天长啸,八百年前周军冻毙的惨状竟在秦军阵前重演幻象。
刑徒们惊恐地发现手中戈矛结满冰霜,矛杆上渐渐浮现出自己家乡的雪灾场景。
是夜,骊山帝陵深处的地脉突然震颤。
八千念力土偶赤瞳暴睁,泥偶巨人腰腹青焰不受控地喷涌——这是古剑豹寒息触及帝陵结界的征兆。
屠睢跪在玄铁壁前泣血上奏,却见始皇帝训练用的青铜剑深深没入石壁,剑柄犹在嗡鸣。
“无碍!朕自有谋算!”
沛县郊野的泥泞官道上,十二架青铜轺车碾碎春冰。
刘氏族长刘襄端坐车中,膝上横着的赤龙纹玉圭正渗出细密汗珠。
车外五十名刘氏子弟皆着玄端深衣,袖中暗藏快龙逆鳞炼制的缚龙索——这是为防备那个传闻中斩杀过迷你龙的混世魔王。
“刘季!”
刘襄推开茅屋柴门时,正撞见刘邦袒胸露腹踞坐草席,手中狗肉汤泼湿了半卷《秦律》。
三只小火龙在梁间扑腾,火星将屋顶茅草燎出焦洞。
老者玉圭顿地:“尔敢烹食御龙氏灵宠?!”
刘邦嘬着指间油花咧嘴一笑:“老丈错怪,这是樊哙昨儿猎的野彘。”
话音未落,里屋钻出条鳞片残缺的哈克龙,正用断角挑着刘邦的亵衣当旗帜挥舞。
刘襄眼前发黑,身后子弟哗然拔剑。
赤龙玉圭突然迸发烈焰,将屋顶喷火龙惊得撞穿土墙。
老者强压怒火:“始皇陛下与吾族有约,当助赤帝子定鼎。今观天象……”
“昂?赤帝子?”
刘邦抠着脚丫打断。
“上月有个巫婆说俺是黑帝私生子,前儿又有方士说俺紫微星照命——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不如曹寡妇算卦实在。”
“竖子敢尔!”
刘氏青年才俊刘交剑指刘邦。
“若非始皇帝……”
剑锋忽被油腻手掌攥住。刘邦就势夺剑挑起狗肉:“尝尝?比你们咸阳极庙的冷猪肉香多了。”
屋顶破洞透下的天光里,他腕间赤霄剑疤赫然是龙牙啃噬的痕迹。
三日三夜的摔碗骂娘后,刘襄颤巍巍展开始皇密诏。
帛书遇刘邦掌心赤痕,竟浮现出骊山地宫群龙朝拜的幻影。
“此子虽鄙,确是龙血共鸣之人。”
老者闭目长叹,袖中飞出九枚赤玉环套住刘邦右臂——每环刻着六条喷火龙的生辰符文。
翌日黎明,沛县城头竖起赤帝炎龙旗。
五十头喷火龙在泗水上空列阵,龙焰将云层烧成赭红色。
刘襄跪献赤龙玉圭时,刘邦正用玉圭柄掏耳朵:“这玩意能换三百石粟米不?”
话音未落,圭身突然化形为十丈赤龙,将城外秦军瞭望塔焚作火炬。
是夜,骊山地宫玄铁壁上浮现新刻痕——“赤帝子现,白龙将醒”。
屠睢惊恐地发现,八千念力土偶的赤瞳竟同时转向东南沛县方位。
而在云梦大泽深处,项羽撕碎了探子传来的帛报,虎目倒映着沛县方向的火烧云:“什么赤帝子?我楚人只认西楚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