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还要多谢陛下，让本座能以义父的身份陪伴在孩子身边，沾这份光。”魔尊的声音透过法阵传来，带着几分难得的温和。
天武帝抚须而笑：“是朕该感谢阁下才是。”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照理说魔尊这般桀骜性子本该令他生厌，可自从第一次见到这位魔道巨擘，天武帝就莫名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很快两人便相交莫逆。
尤其是魔尊那套育儿经，更让他心悦诚服。
当初他与叶君武只想将孩子护在温室，隔绝一切恶意，谁知灭门惨案反倒让她承受了世间至恶，适得其反。
而魔尊却说，唯有让她看遍黑暗仍心存善念，方能成为人族需要的善神。
然而，天武帝目光扫过案上账册，突然讥诮道：“龙神的亲缘乃是天大的机缘，可惜有人原本唾手可得，却无福消受。”
陈药王对许梦瑶这个弟子可谓掏心掏肺，不仅倾囊相授，临终前还力推她继任谷主。
感情是相互的，按理来说，陈药王这般疼爱，许梦瑶该视若至亲才对。可谁能想到，她从一开始就对这位师父满怀杀意。
直到许梦瑶毒杀这位药王谷谷主，才向天武帝吐露，原来这位慈眉善目的医道圣手，也是参与了灭门惨案的凶手之一。
想起此事，天武帝将今早宰相的奏报转述给魔尊。
“地宗？”魔尊沉吟道，“天魔教离开神州大陆之时，尚未有此门派。但若说是一群隐士道人的聚集地……本座大概心里有数了。”
“本座已率教中精锐抵达凉州。”魔尊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意味深长，“正好，就让本座来会会这群旧时代的遗老。”
……
“不知医仙有何安排？”秦霄侧首询问身旁的白衣仙子。
“叫梦瑶。”面纱下传来轻柔的纠正。
“好的，医仙。”
“……”面纱微微鼓起。
玩一次就够了，霄哥哥该不会觉得这样很有趣吧？
“梦瑶想在京城逛逛，不知何处值得一游？”
秦霄摊手：“仙子这可问错人了，下官来京才三个月啊。”
“三个月足够了。”许梦瑶眸光流转，“梦瑶想看看公子平日消遣的地方，还望公子安排。”
“哦？”秦霄挑眉，“仙子真要按我的安排来？”
许梦瑶隐约觉得不妙，但还是轻声道：“全凭公子做主。”
“那便去醉月楼吧。”秦霄笑得促狭，“那儿我可熟了。”
看着人间绝色羞恼的模样，秦霄乐呵道：“没办法，本官在京城向来只在青楼玩乐。”
骗人！明明就只去过一次！许梦瑶气得面纱轻颤。
先前事务繁忙也就罢了，本宫在床上等你三日，结果连醉月楼的门都不进。
此外，正常来说，哪有男人会当着她这位正道仙子的面，坦然承认喜欢逛青楼？
许梦瑶再迟钝也感觉出来了，霄哥哥分明是在阳奉阴违。
差评！你以后都别想爬上我的床了！
“……”
算了，这条撤回。
秦霄现在确实是在阳奉阴违，长公主的条件虽然很有诱惑力，但也得有福消受才行。
他不是不想要许梦瑶，但得等实力足够，才能试图驾驭这位病娇，否则随时可能翻车。
“仙子不是说全凭我安排吗？”他满脸无辜。
雪白面纱被气息吹得起伏不定，许梦瑶冷声道：“好，就去醉月楼。只是梦瑶敢去，公子敢吗？”
“……不敢。”
秦霄其实很想看许梦瑶进青楼的场面，正道第一仙子与魔道第一妖女的中门对狙，说不定还能见证医道第一人与毒道第一人的巅峰对决。
但怕还没看到血流成河，自己就先被她的狂信徒打到血流成河了。
见这位茶艺仙子终于被他气到破功，秦霄见好就收：“那去聆音楼如何？”
生怕许梦瑶误会，他赶紧补充：“聆音楼不是普通的青楼，琴仙子的事迹医仙想必听过，下官恰是亲历者。既来京城，岂能不闻仙音？”
当然，他存了一份私心，药王谷谷主这等咖位的存在莅临听曲，柳颖笙必定亲自出来演奏，说不定能有机会解开误会。
许梦瑶美眸微转：“既然如此，那便去聆音楼吧。不过……”
她意味深长地叮嘱，“还请公子提前知会，切勿清场。梦瑶不愿扰了他人雅兴。”
她原本打算慢慢试探秦霄对魔教的态度，但圣主的威胁迫使她改变计划。来不及徐徐图之了，今日就要用武力强行逼迫霄哥哥入魔门。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
顺便……玄武使父子的账也该算一算了。
……
聆音楼天字场。
金丝楠木雕花的穹顶之下，琉璃灯盏将整个厅堂映得恍如白昼。这间最为昂贵的天字场，此刻竟座无虚席，连过道都站满了慕名而来的宾客。
珠帘轻掩的包厢内，秦霄略带尴尬地朝许梦瑶拱手：“实在抱歉，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
许梦瑶轻摇臻首，面纱下的声音温柔似水：“不关秦公子的事。”
——因为就是我派人散布的消息。
她还不忘给聆音楼泼一盆脏水：“想来是梦瑶高看了聆音楼，竟拿我会来的消息招揽宾客，真是……”
语气恰到好处地顿了顿，带着几分失望与鄙夷，“丑陋的商人行径。”
在万千期盼的目光中，一道倩影自纱幕后缓步而出。
柳颖笙今日不似往日与秦霄私会时那般衣着清凉，而是换上了一袭月白色广袖流仙裙。银线暗绣的云纹在步履间若隐若现，将婀娜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
如瀑青丝只用一支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瓷白的颈侧。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朱唇不点而艳，顾盼间自有一段风流态度。
琴仙十指纤纤如新剥葱管，指尖泛着淡淡的樱粉。仅是这样一个准备抚琴的姿势，就引得满场宾客屏息凝神。
这是柳颖笙首次在公开场合露面，许梦瑶亲临，她若再藏于幕后未免太过失礼。而那些原本冲着医仙而来的宾客们，此刻才惊觉这位神秘的琴仙竟有如此绝世姿容。
这般人间绝色，绝对有资格列入锦绣榜前列。
“今日承蒙诸位赏光。”她的声音如山涧清泉，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尤其要谢过药王谷许谷主莅临。”
说着朝包厢方向盈盈一拜，眼波流转间似有深意掠过。
柳颖笙素来厌恶这等虚礼，很快便凝神抚琴。然而当指尖拨动琴弦的刹那，她心头猛地一颤。
在她天赋构筑的玄妙视界中，那间包厢里又是两抹黑斑紧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