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沼泽泛着磷火般的幽光,李风把最后一块蜂蜜面包掰成两半,糖浆沿着指缝滴落在羊皮地图的某个坐标点。
安娜用剑尖挑起发霉的绳索,被割断的傀儡丝在晨雾里扭动着化作灰烬。“伯爵的傀儡师至少能同时操控五具人偶。“她擦拭着剑柄上沾到的沼泽黏液,“而我们发现的尸体正好是这个数。“
“所以现在伯爵的炼金锅里...“李风突然将面包抛向半空,金黄的碎屑在即将坠入沼泽时突然悬停,拼凑出费尔南多家族纹章的形状,“应该正在熬煮第六具。“亚瑟骑士的佩剑哐当撞上树根,惊起三只紫背夜枭扑棱棱掠过他们头顶。
当晨雾被第一缕阳光刺穿时,三匹覆着防毒苔藓的沼泽马已立在黑松林边缘。
李风抛接着那枚刻着精灵语的骰子,在它第七次落入手心时突然攥紧——骰子内侧渗出细小的光点,在腐殖质地面烧灼出冒着青烟的路径。“看来我们的伯爵大人,连陷阱都带着歌剧院的浪漫情怀。“他踢开挡路的食人菇,菌盖爆开的孢子云里浮现出半透明的魔法符文。
安娜的铠甲突然发出蜂鸣,剑鞘上的真理之眼宝石迸出红光。
她瞬间拽住李风的披风向后疾退,几乎同时,地面裂开的缝隙里喷出裹着尖刺的紫色火焰。
亚瑟的战马前蹄刚沾到魔法阵边缘,鬃毛就燃起诡异的银蓝色火苗。
“退到白桦圈!“李风翻身滚下马背时,袖口飞出的炼金瓶在火焰中炸成翡翠色的防护罩。
他背靠的枯树干突然裂开獠牙般的木刺,树皮上浮现出费尔南多家族管家那张阴鸷的脸:“晨星领主连自己领地的护盾碎片都看不住?“
安娜的剑锋劈开扑面而来的火蛇,剑刃却在触及魔法核心时被黏稠的银蓝物质缠住。
李风突然吹了声轻佻的口哨,从空间戒指抖落的羊皮卷轴在半空燃烧,灰烬落处显出一双镶嵌星辉石的短靴。“今早的签到礼可比蜂蜜面包带劲多了。“他抬脚踹飞袭来的岩石傀儡,靴跟磕碰出的音波竟将魔法阵的纹路震得寸寸断裂。
当三人踩着悬浮的魔法符文跃过最后一道岩浆沟时,亚瑟的肩甲已经布满焦痕。
李风突然驻足在冒着气泡的沼泽前,靴尖轻点水面漾开的涟漪里,赫然映出情报贩子兜帽下的半张脸。“看来有人急着给伯爵送葬礼金。“他摘下沾着泥浆的护目镜,镜片折射的光斑在枯树上拼出个指向东北方的箭头。
安娜突然按住他正要触碰树干的手,剑锋挑起树洞里蜷缩的毒箭蛙。
这小东西鼓胀的喉部发出亚瑟的声音:“骑士队伤亡过半...“在她捏碎毒囊的瞬间,真正的亚瑟正满脸通红地试图把卡在石缝里的佩剑拔出来。
“该给伯爵大人回礼了。“李风往沼泽里扔了颗会发笑的魔法松果,气泡爆开时浮起具穿着管家服饰的傀儡。
当他用靴尖戳破傀儡胸口的炼金枢纽时,喷涌而出的银蓝液体竟在空中凝成行精灵文——正是骰子上那句“当彩虹吞食自己的尾巴“。
安娜的剑锋还悬在情报贩子喉结三寸处,李风突然伸手捏住了她发颤的手腕。
女武神这才发现自己的铠甲缝隙里渗着冰晶——方才的紫色火焰竟在不知不觉间侵蚀了真理之眼的防护结界。
“你后背的冰霜咒文要是再蔓延两寸...“李风指尖燃起淡金色的炼金火焰,顺着安娜的脊椎轻轻拂过,“下次见面就该在伯爵的冰雕收藏室了。“他说话时故意把呼吸喷在她耳后,却在安娜耳尖泛红的瞬间突然转身,将某个冰凉的东西塞进她掌心。
那是枚雕着衔尾蛇的银哨。
“今早签到的新玩具。“李风用靴尖踢开情报贩子试图摸向腰间的炼金匕首,“吹响它的时候,记得想象我英俊的侧脸。“他话音未落,安娜已经揪住他衣领拽向自己。
女武神铠甲上未散的寒气与领主披风间逸出的炼金药草味撞作一团,惊飞了藏在斗篷褶皱里的三只萤火甲虫。
亚瑟咳嗽着转过身,佩剑却精准地挑断了情报贩子暗藏的传讯卷轴。“您二位要不要等毒雾散了再...“骑士队长话音戛然而止——李风突然按着安娜的后颈矮身翻滚,三支淬毒的钢弩擦着他们交叠的衣摆钉入树干。
被惊动的食人藤蔓瞬间将钢弩绞成铁屑,却在触及安娜散落的金发时突然瑟缩着退开。
“看来我们的情报贩子先生没说实话。“李风单手撑地跃起时,袖口抖落的萤粉在空中凝成费尔南多家族的鸢尾花图腾。
被钉在树根处的情报贩子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斗篷内侧用血绘制的背叛契约正在萤火中燃烧。
安娜的剑鞘重重磕在李风肩头:“你早知道他有问题?“
“昨夜的蜂蜜面包里掺了真言药剂。“领主大人从空间戒指摸出个咬过一口的毒蘑菇,“顺便说,你偷藏蓝莓果酱的地窖第三块砖...“他突然噤声,因为女武神的剑柄已经抵在他腰间的痒肉上。
情报贩子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惨笑:“你以为突破外围结界就能活着走进地宫?“他腐烂的右眼珠突然弹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魔晶石,“当彩虹吞食自己的尾巴时,伯爵大人的晚宴主菜刚好...“
李风突然把骰子塞进那颗魔晶眼窝:“告诉后厨多加双筷子。“骰子内部齿轮咬合的刹那,情报贩子的头颅突然像提线木偶般疯狂旋转,七窍中喷出的银色粉尘在空中拼出地宫防御阵的薄弱点。
亚瑟的佩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骑士队长单膝跪地时,剑柄镶嵌的狮鹫宝石正映出东北方岩壁上跳动的魔纹:“领主大人,那些食人藤在避开某种气味...“
安娜突然扯开李风的皮质护腕,在他错愕的注视下将鼻尖贴上他腕间的炼金印记。“松油、龙血草,还有...“她睫毛上的冰霜突然融化成一串水珠,“你今早签到的臭鼬腺体提取液?“
“本来是给伯爵准备的见面礼。“李风变戏法似的从披风内侧掏出个彩虹色的小瓶,“不过现在看来...“他屈指弹飞的瓶塞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落入亚瑟的剑鞘。
骑士队长被熏得踉跄后退的同时,方圆十米的食人藤集体发出类似打嗝的声响,抽搐着缩回地缝。
三人面前的岩壁突然剥落,露出后面流淌着熔岩的青铜大门。
门环上的恶魔雕像正在啃食自己的尾巴,齿缝间卡着半片染血的领主徽章——正是李风上个月“遗失“在边境集市的那枚。
安娜的剑尖突然挑起李风的下巴:“你故意让徽章被偷走?“
“毕竟要给管家先生准备回礼的邮费。“李风用两指夹住剑锋轻轻挪开,袖中滑落的炼金蜘蛛正顺着门缝爬进地宫。
当蜘蛛腹部的星辉石亮到第七次时,恶魔雕像突然吐出被啃食的尾巴,门环重重砸在岩壁上。
亚瑟突然指着门内惊呼:“那些熔岩在倒流!“
翻涌的赤红色浆液中央,缓缓浮起座由傀儡丝编织的浮桥。
每根丝线都串着领主亲卫的铭牌,在高温中发出此起彼伏的蜂鸣。
李风蹲下身摸了摸仍在震颤的地面,突然把某个东西塞进安娜掌心。
是沾着蜂蜜的面包屑。
“数到七的时候,往第三块桥板丢。“他起身时披风扫过安娜的剑柄,藏在褶皱里的炼金萤火虫顺势落在浮桥阴影中,“记得别用握剑的力道,这可是今早最后一块蓝莓馅的...“
安娜抬脚将他踹上浮桥的瞬间,整座地宫突然响起管风琴奏鸣曲。
倒流的熔岩里浮起无数水晶酒杯,每个杯中都盛着李风近半年签到的魔法道具仿制品。
亚瑟的佩剑突然被磁石吸向左侧岩壁,剑柄与藏在石缝中的炼金罗盘撞出火花。
“看来我们的伯爵大人...“李风在第七块桥板突然塌陷的瞬间抛出面包屑,坠落的碎屑竟在半空凝成防坠网,“连作弊都带着歌剧演员的仪式感。“
当地宫深处传来第六声钟响时,三人背后的青铜门突然渗出银蓝色黏液。
安娜剑柄的真理之眼骤然裂开细纹,映出门缝外一闪而过的黑袍下摆——那分明是今早应该留守领地的书记官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