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代，居然还能养出来死士？”楚子航看着路明非手上的那个玉麒麟挂件。
“死侍？”恺撒凑了过来，看了看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没龙化啊，你们怎么看出来是死侍的？”
“不是啦老大，那是中国传统文化里面受到恩德愿意为其效命的人，死士的士是战士的士，不是侍从！”路明非解释道，“死是说他们很忠心很忠心，绝对不会背叛主家，愿意为其效死。”
“哦哦。”恺撒点了点头，“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是埋伏吗？”
“应该是。”兰斯洛特忽然蹲下身子，从地上拈起来一小部分炸药，“这个当量，绝对是想要把我们留在这里。”
“什么人会埋伏我们……”恺撒皱了皱眉头，“这群家伙的血统其实很不错，刚刚一时不察居然连镰鼬都可以骗过。”
“而且这群人背后的家伙们一定很清楚我们的行动时间、内容还有行动路线。”楚子航接过了话头。
“那么，什么人不想让我们接触龙门1号呢？”恺撒站起身，看向不远处大门的方向，眼神中带上了一抹凶狠，“看来学院之中，也有人的野心已经膨胀到一个很可怕的地步了。”
“有内奸。”楚子航直接下了结论，他看了看两人，刚刚战斗结束的太快，甚至很多执行部专员也仅仅来得及将枪抬起来，紧接着就被下令留在原地。
几人将耳机摘了下来，压低了声音。
“中国分部。”路明非低声说道，“我们这次的任务只通知了中国分部的总基地，知情人相当少，所以内奸的名单范围也很小。”
“中国混血种家族的实力都怎么样？”恺撒问了一句。
“很强，在本地几乎拥有统治级的优势。”楚子航回忆了一下之前逐日计划之中和云龙短暂的交谈。
其实对于他们而言，这些强大的混血种家族往往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们和卡塞尔学院的关系也是属于点头之交的联盟关系。
虽然现在秘党之中也有了中国混血种家族的位置，但是很多隐藏在本土的强大家族仍然选择只向学院输送血裔，而不是直接浮出水面进行合作。
对于卡塞尔学院本部而言，东方一直都是控制最薄弱的点，甚至于到了今天仍然是一片迷雾。
“他们敢来杀我们，就说明他们以前这样的事情也做了不少次。”路明非的眸中闪过杀机，“师兄你还记得上一任分部部长么？”
“记得。”楚子航点点头，“但是这样的指控相当严重，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学院方面也未必会相信。”
“不用那么麻烦。”路明非说，“我们现在眼前就有证据。”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阴森庄园，“现在那个东西已经感觉到我们来了，只要杀死了他，然后把这座庄园彻底搜查一遍……我相信绝对会有所收获。”
路明非看了看其余三人的眼睛，“那个怪物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不是什么混沌蒙昧的无知生命，它可拥有相当高的智慧！”
“他来到这里，绝对有他的目的。”
“嗒。”一声鞋跟踏上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他们感受到了一股股微微的颤动，但是这颤动似乎根本没有什么规律，就像是有一头凶兽在其中蛰伏，而人们并不能看到它的真正面貌。
宋视站在队伍的中间，他的身边是兰斯洛特和恺撒，路明非走在最前面，楚子航殿后，保持着一个菱形的队形缓步前进。
枪械上以及身上的探照灯白色的灯光打在周围的墙壁以及地面上，像是在山洞又像是人们发现了一只巨兽的尸体，派出了小队进行探索。
到处都是血迹。
宋视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对于他来说，虽然当过猎人，也接过灰色地带的任务，但是那最多最多就是接送点儿军火之类的。
而且他和白义晨的运气相当相当好，甚至那样的任务都没有受过伤或者是碰到过任何意外，一路上顺风顺水地拿到赏金。
他平时连活鸡都不买，都是去商场里买处理好的，更别说杀什么人，眼前这样的场景对于他来说绝对是闻所未闻的恐怖片。
但是大多数执行部专员倒是没什么反应，甚至面色相当平静，甚至好像根本就没看见周围的惨状一样。
“尸体的切口都相当粗糙……像是动物的爪痕，而且是被直接撕裂，没有任何言灵使用的痕迹。”恺撒观察了一眼已经血液干涸的尸体，“而且很不寻常，这个血液的干涸程度不对劲，像是瞬间干涸的，而不是缓缓地流血而死。”
“和吸血鬼一样？”路明非说，“我靠这玩意不会真是T病毒吧？给人都变成丧尸只会咬人吸血了。”
“不是，你注意我的用词，是干涸，而不是吸干，作为吸血鬼传说发源地的人，我怎么可能分不清这两个东西的区别？”恺撒没好气地呛了一句。
“这个家伙好像根本就没用过言灵……嗯，而且速度相当快。”路明非伸手摸了一下墙壁上飞溅的血迹，“这个家伙直接是被极快的速度给拦腰撞断了，根本不适合被撕开的。”
“这样的速度……赶上超跑了吧？”兰斯洛特插了一句嘴，“这东西难不成有初代种级别的身体素质？”
“那我们就是真的来送了。”路明非叹息了一声，“它只是速度奇快，而且不是天空与风那种自身的加速或者是时间把戏，而是真的拥有那样速度的身体力量。”
“大地与山之王的血裔么，那倒是也正常，学院的那几个家伙的身体素质简直就像是怪物一样。”恺撒说。
“报告情况，目前环境中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或者是死者信息的物件么？”楚子航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聊天停下，开始按次序报告情况。
一两分钟之后，队伍才再次开始缓缓地移动，根据楚子航对于中国传统庄园的地形分析，他们现在再往前不到一百步就是核心区域了。
“对了，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路明非抬头看了看天空，“有点不对劲啊。”
“什么？”
“外面大晴的天，这里怎么还是暗成这样？”路明非指了指他们头顶的天井，“这上面可没封顶……”
“你的意思是……言灵领域？”楚子航看了看周围，“确实很不寻常……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包裹住了整个区域，外界的光芒无法进入这里。”
“什么样的言灵……我是说，什么血系的言灵可以拥有这样的效果，天空与风？时间零那样的效果还是别的什么。”兰斯洛特问。
“我觉得应该是来自于黑王自己。”楚子航说，“噩梦和绝望这两个词本身就代表了遮盖希望或者是割裂空间的意味，如果是黑王自己的权柄，应该可以做到将一部分空间剥离出现实。”
“我们现在不在现实世界？那不就是在尼伯龙根。”恺撒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区别，对于龙族来说，制造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空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吧？”
“不，我想不是这样。”路明非的声音传来，“我带着小队进入了一个地方，在你们前方三十步左右的房间中……我建议大家都来一趟，尽快！”
兰斯洛特和恺撒对视了一眼，几乎是立刻飞身而上，冲向了不远处的房间。
“路明非，怎么回……”话音戛然而止，他们大张着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正在和路明非对峙的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很奇怪，看起来相当像美剧里面的那种科学怪人，为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实验把自己弄成了一个怪物，身上到处缝着线。
但是眼前这个家伙，虽然身上也是缝着线，但是和那些电影里面的怪物根本不同。
它看起来更像是科幻恐怖片中的生物。
他的右半张身子都是拼起来的，甚至于连手脚都是用线缝在身上的。
整个人看起来虽然像是个正常的人类，但是那张脸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老……老白。”宋视看着那个“东西”带着哭腔地喊了一句。
但是那个东西并没有理会他，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路明非。
“你是我见过最强大的生命。”他开口说道，“我想我也应该是你见过最伟大的生命。”
“伟大？”路明非笑了一声，“一个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怪物，也敢自称为所谓的伟大生命？”
“白义晨”摇头笑了笑，“你还没有意识到吗？就在几天之前，我还根本不会说话，但是就这这几天中，我学会了五种语言，以及很多人类社会的知识，比如经济、统计、数学、金融、艺术还有文学。我和真正的人类已经没有了区别。”
忽然，他的右手变为了龙爪，直接在自己右半边身体的缝线处划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血肉开裂的画面出现。
那些缝线就这么断开，里面是已经长好了的皮肤。
“它们现在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再过几天，连容貌上的异常都可以在我身上消失不见。”他笑了笑，“所以，我就是白义晨，白义晨就是我。”
几人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将武器抬起，对准了他。
“你听过忒修斯之船么？”路明非忽然开口问道，“那艘船在无数次航行之中不断地更换着零件，直到有一天它所有的零件都被更换了一遍，那么那个时候，你觉得它还是原来那艘船吗？”
“哲学问题吗？这个我很喜欢。”“白义晨”眼睛亮了起来，“没错，一开始困扰我的，就是这个问题，但是后来我就想清楚了，只要那艘新船的每一个零件都有一些旧船的部分，那么就从来没有它们，一直就都是它。”
“所以，我吃掉了我，所以我才诞生。”他说，“我就是白义晨，从来没有两个人，一直都是一个白义晨，一直都是一个我。”
“那么，是谁导致了你的最终诞生呢？”路明非冷冷地看着他，“我想应该是这里的主人吧？”
白义晨认真地看向了路明非，那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睛让人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你们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白义晨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的，我从来都承认一开始的我和另一个白义晨之间是有分歧的，所以另一个白义晨死了，我活了下来。”
“但是我后来想明白了，我就是白义晨，所以我得替他报仇，我杀了我，但是谁把我制造出来就必须付出代价，而我凭借着感知和预言才找到了这里。”
“所以我杀了在这里的所有人，因为每一个人都有罪，就这么简单，至于他们都是什么人……我不是很在乎，反正我杀他们的时候连言灵都没用。”白义晨笑了笑，“他们实在是太丑陋，比我还丑陋。”
路明非余光中看见了一个瘫倒在椅子上的尸体，那具尸体的左胸口开了一个大洞，心脏被直接掏了出来。
他的脸上满是惊恐，充满了痛苦的扭曲。
“从前我总是很羡慕这群血统高贵高高在上的家伙们，但是后来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白义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块手绢，细细地擦拭着自己右手的龙爪，“反正在我的攻击之下，他们还是死了，捏碎那颗心脏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他们也是人类，就算有那么多的资源财富权利地位，如果时机合适甚至一把超市里随处可见的水果刀都能要他们的命。”
“很可惜，以前的我不懂这个问题。”白义晨叹息了一声，“所以，我们可以开始动手了，毕竟我还赶时间……这里不能久留。”
话音刚落，他的瞬间化为了一道残影直直地冲向了路明非。
白义晨的眼前猛然出现了一道纯黑色的火焰墙壁，上面散发着毁灭的气息，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怪异的力量是什么，但是总之要是直接撞上去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下一个不可思议的转弯之后，白义晨的龙文出口，整座庄园都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很多队员直接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紧接着在接近极限的恐怖震颤之中，仿佛整座山体都从中间裂开了一样。
龙文响起，无数的镰鼬从阴影之中钻出，直接抓起了地面上的执行部专员们暂时升空。
明亮的火光混杂着狂风席卷而起，楚子航的黄金瞳无比的炽烈，村雨刀身上的炼金纹路一点点亮起，狂暴的火焰混杂在一起，化为了一头巨龙冲半空中的人影席卷而去。
“吼！”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只沾满了血肉、附着着锁链的巨大手臂从已经化为碎块的地面中伸出，一把直接抓住了火焰巨龙的咽喉，随后用力一捏。
一场无比剧烈的爆炸直接出现在了空中，那些火焰就像是蛊虫一般直接渗入了那只巨手的皮肤之下，不断地游走着。
“射击！”恺撒在半空中维持着领域的释放，刚刚两个血系结罗的拥有者将言灵的增幅效果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恺撒的身上，虽然并不能直接代替他的体力消耗，但是毕竟能省一点是一点。
无数的炼金子弹倾泻而下，随着更大范围的坍塌以及晃动，一个无比巨大的巨人从地面缓缓升起，炼金子弹射入了他的皮肤，但是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发出了一声咆哮，周身忽然出现了八个混杂着雷电的黑色能量球。
“注意隐蔽！”恺撒借着风流，身形爆退，脱离了战场。
一声声龙文响起，无数的言灵领域开始在战场上出现，它们相互交叠，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冲击。
随着那巨人双手用力一挥，八团能量球瞬间炸开，强大的能量直接将兰斯洛特和楚子航从白义晨身边震开，元素乱流相当强大，直接吞没了中心两人的身形。
那个巨人忽然转过了头，看向了人群中间的宋视，忽然开口说话了。
“老宋，我们才是天选，你应该和我融为一体！”
宋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镰鼬的爪下挣脱，黄金瞳闪烁，瞬间钻入了地面之中。
这是进化后的言灵效果，几乎所有的强大一些的大地与山之王血裔都可以拥有这种土遁的能力。
恺撒和楚子航忽然注意到，整个元素乱流猛然一滞，随后开始了反方向的运转。
天空中，仿佛空间塌陷了一小块，一道巨大的黑色太阳伴随着巨大的炼金矩阵出现，无数的小块碎片伴随着纯黑色的火焰砸下，而白义晨只是淡漠的注视着路明非。
最终，黑色的太阳缓缓上升，与那已经完全由火焰包裹的陨石融合，宛如天空倾落一般砸下。
“我明白了。”白义晨看着路明非，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已经近在咫尺的巨大陨石。
“我终于明白了。”他说，“原来是这样。”
他的目光移向了路明非的身后，忽然笑了一声。
“君王的选择么……”
随即，一道无比巨大的光芒炸开，真正的元素乱流开始在领域内肆虐，哪怕是在风和日丽的外界，整座山峰也出现了一阵阵的晃动，在幽暗的树林深处，不少地方的空间都产生了微微的裂缝。
领域猛然崩溃，卡塞尔学院的众人直接被这狂暴的元素乱流扔了出来，像是倒饺子一样，一个个摔在地上七荤八素。
少数血统优秀一些的专员还好，一些血统并没有那么优秀而且毫无防备的专员有的甚至是脸着地出现的。
刚刚在路明非和白义晨在元素乱流中间对波的时候，那些本来应该死去的尸体也都站了起来，有专员一时不察居然在这样一个地方阴沟里翻了船，永远留在了坍缩的领域之中。
“检查损失。”恺撒强撑着站了起来，“还是出现了折损。”
他咬着牙，转头想要去找宋视，结果他却猛然发现宋视已经消失不见了。
“该死的，宋视呢？！”顾不得悲伤，恺撒大吼了一声。
“不用找了。”楚子航一把按住了恺撒，指了指不远处的庄园，忍着疼痛向其中仰面躺着的路明非走去。
将路明非扶了起来，众人才看见一个直径可能有近八十米的巨大空洞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个家伙……带着宋视从这儿跑了。”路明非咳嗽了两声，“看来我们这次又失败了。”
“没关系。”恺撒啐了一口，摸了摸嘴角流下的血，“起码我们知道我们的队伍里面……出现叛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