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后宅庭院,临水凉亭。
二八佳人亭亭玉立,一袭乳白大袖衫长裙曳地,青丝如瀑披于后背,头顶只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枝银丝双蝶钗扣住了。
这与江南女子常见的高髻襦裙装扮明显不同,更显得佳人身形如烟笼雾罩,风姿绰约。
墨仁章将柳浪送到后院便已离开。
柳浪看着墨冰妍的背影,莫名觉得心安,于是走到她的身后不远处,轻轻咳了一声。
墨冰妍转过身来,浅浅一福,连笑容与声音也是浅浅的。
“冰妍见过公子,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温馨淡然的气质,清澈明朗的眼神,温婉轻柔的声音。
柳浪看着眼前眉眼如画、清丽绝尘,带着一股子书卷气的少女,怔怔出神。
冷峻的脸上线条也因此柔和起来。
墨冰妍微感慌乱,白皙的脸上升起淡淡的红晕,不敢直视柳浪,又轻轻唤了声“公子”。
柳浪回过神来,暗自责备自己今日怎么会乱了心绪。
柳浪揖手为礼道:“在下柳浪,北方人士,父母早已在战乱中遇害,颠沛流离至此。”
墨冰妍听他这么一说,勾起了两位兄长丧命宋军之手的伤心之痛,神情一黯,幽幽说道:“原来柳公子也是个苦命之人。”
柳浪冷峻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罕有的温柔,轻轻说道:“以前或许是,但遇见你之后,就不是了。”
墨冰妍转过身去,背对着柳浪道:“柳公子可要想清楚了,真的入赘我墨家,或许可以衣食无忧,富贵一生,但生下的儿子需得姓墨,入我墨家的族谱。”
柳浪直接道:“这又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多生几个儿子,姓墨姓柳自然不用再纠结。”
墨冰妍微窘,这下连耳根子都红了,急急丢下句“既然柳公子没意见,那我让我爹将你入赘我墨家的契约送过来,你先签了”,然后双手提起裙子急匆匆的跑进后宅去了。
片刻之后,柳浪神色又恢复了冷峻之意,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揖手为礼,恭敬的说道:“小婿柳浪见过泰山。”
墨仁章点了点头,温言说道:“柳浪,你是妍儿自己选中的夫婿,虽然是入赘,但我与妍儿她娘自会拿你当亲儿子一般对待,吃穿用度更不会苛刻于你,我们不求你显贵于人前,只希望你对妍儿,能真心相待,爱她敬她,始终不离不弃。”
柳浪认真的回应道:“请二老放心,既然成了墨家的赘婿,冰妍的夫君,小婿自当事事以墨家利益为先,对于冰妍,小婿定会疼她爱她,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墨仁章将手中的入赘契约递了过去,说道:“只要你言行如一,墨家自不会亏待于你,你看看这契约,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字画押吧。”
柳浪接过契约,快速扫了一眼,然后将契约摊在石桌上,并没有去接家仆递来的笔墨,直接咬破手指,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顺手又按上了自己的指印。
柳浪将契约折好,双手递给墨仁章道:“契约已签,还请泰山大人收好。”
墨仁章笑呵呵的收好契约,热情的说道:“既然契约已成,那么我们就来说说成亲的事情。”
柳浪对这事本就不懂,而且江南这边有没有什么与北方不同的习俗,他更是一概不知,忙道:“成亲的一切事宜,全凭泰山大人做主。”
墨仁章道:“妍儿说你父母早亡,又是从北方浪迹于此,想必在江宁还无安身之所,这入赘迎亲礼,由女方四抬大轿去男方家迎娶自然就行不通了。那便由我选个黄道吉日,就在家中直接迎亲即可。”
除了墨仁章所言的入赘迎亲礼,柳浪倒是对另一种入赘迎亲礼略有耳闻。
新郎需在结婚前一天到新娘家中居住,而新娘既可以宿在家中,也可去外祖父家居住。
待到举行婚礼当天,新郎带领花轿将新娘迎回。
若新娘宿在家中,则让花轿在家中绕一圈,俗称“迎喜神”,若宿在外祖父母家内,则将新娘由正门迎入,该有的踢轿门、迈火盆等仪式都不能少,待这些进行完毕后,再让二人拜堂成亲。
这种方式既给了入赘的新郎一些颜面与自尊,还能让新娘如正常婚嫁一般坐上花轿,颇受大户人家的欢迎。
柳浪倒是不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只希望早点成亲,好安心修炼。
虽然只是扫了一眼,柳浪还是发现了契约里的一些猫腻。
不过柳浪的目的本就不在墨冰妍与墨家的财产上面,所以也不在乎。
成亲之后,柳浪才了解到,墨仁章虽为家主,但自从他两个儿子为李唐殉国之后,他的两个亲弟弟与几个堂兄弟便变得不安份起来。
墨冰妍看着贤静贞雅,更像是书香子弟。
事实上,墨冰妍确实是饱读诗书,但这并不妨碍她在经商上面也独具天赋。
近年来,墨仁章已退居幕后,很多生意都已交给了墨冰妍打理。
这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她叔伯们的不满,闲言碎语渐多,毕竟女儿家嘛,迟早是要嫁人的。
墨冰妍的应对倒是简单,招个赘婿做挡箭牌。
既然是挡箭牌,三年之内,柳浪就别想着与墨冰妍圆房了。
三年之后,就得看墨冰妍的意思了,休夫或者是做对真夫妻,皆由她一意而决。
柳浪是真没想过要与墨冰妍圆房。
两个都需要找挡箭牌的男女恰好走到了一起,倒也是难得的机缘巧合。
柳浪从此在墨府住下来,深居简出,开始安心修炼《无明剑经》。
这一日大早,柳浪打坐调息完毕,走出自己房间,来到小院的老槐树下,开始练剑。
一套天遁剑法施展完,还未完成炼精化气这修仙第一步的柳浪,因为体内并无灵力,目前仍需要先前的真气支撑,根本无法看出这套剑法的真正威力。
柳浪收剑,便听得有人抚掌喝采。
成亲之后,柳浪还是第一次在早上见到墨冰妍,冷峻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道:“娘子早啊,今日怎么得闲来我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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