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就是里面太压抑了。”
闻言，石桥柱往后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确实，考什么样就什么样？考上就考上，考不上就考不上，有什么好难过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自己考的是这群人里的第二，所以只是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忽然，电话铃声传来，他赶忙取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小叔打来的连忙接听。
电话那头，小叔带着急切、担忧、盼望各种复杂情绪糅合而成的语气问道。
:“毛，今天成绩出来，你查了没？”
:“查了，小叔，我考了四百七十一。”
:“四百七十一？可以，等分数线出来看看能不能考上，要是考上了跟之前你哥一样，到时候我送你去学校。”
:“应该能考上，前几年分数线都在四百五左右的。”
:“那行，学校你好好看一看，我先去忙了。”
:“嗯。”
小叔那边挂断电话，而他继续看向前方的车流，期间不停地有消息发来，都是问考得如何，他一一回去，渐渐的，身边人的成绩一一写入脑海。身边的熟人，理科考得最好的是龙羽芬，文科考得最好的是龙佳敏，剩下的大多数都比他低，而佳毛和田毛也是没希望了，佳毛只考了四百出头，田毛更是四百都没到。
令他意外的是，宗威居然只考了四百六十多，这个他怎么也想不通。
看着手机上的一条条消息，他从一开始的喜悦又变得茫然起来，回头看向办公室的那扇窗户，他踩灭烟头起身说道。
:“表，走，回去吧。”
:“行。”
闻言，石桥柱也踩灭烟头，起身跟着他往回走。
重新来到办公室，李馨她们还是低着头满脸愁容，罗艺还是一脸的担忧，而张萱仍旧坐在桌前一门心思的玩着游戏。
他和石桥柱都不敢说话，默默坐回刚刚的位置上玩着手机。
这种压抑的气氛一直弥漫着，直到不知是谁问了句分数线出来没，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查看。
随着问题输入完毕，他忐忑的点击查看，分数线查起来比分数快多了，一秒钟不到的功夫信息就弹了出来，他连忙扶了扶镜框定睛看去，第一眼整个人呼吸便不由得停住了。
文科一本录取分数线:575分;
五百七十五，往年都是五百四到五百五之间，这一下突然高了这么多那二本分数线会提多少？
他不敢一下子看完，随即遮住下面的数字一点一点的挪。
文科二本录取分数线:47……
看到前面的四和七，心提到了嗓子眼，伴随着身旁传来的鬼哭狼嚎，他不敢再往下看，只能闭上眼安慰着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万一是刚好四百七呢，或者四百七十一刚好卡分也行。”
只是，他的自我安慰随着李馨一句“四百七十二，今年分数线怎么提这么高”给彻底打破。
四百七十二，四百七十一，一分之隔，瞬间，一股浓浓的遗憾和不甘涌上心头，差十分，差五分他都能接受，可这一分，就这一分，他怎么都不愿意去相信。
他呆愣的看着眼前的数字，恍惚中，最后那个字符像一个跳舞的小人，时而跳成一，时而跳成零，时而又跳成二，看了半天，再听着耳畔的鬼哭狼嚎，他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苦笑，接受了这个一分之差的事实，然后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只学了两个月不到，能考成这样已经可以了，已经比很多的人都高了，甚至超过了自己的预想，原本想着会差三四十分的，已经可以了。”
渐渐的，他想通了，然后睁开眼看向罗艺，这群人里，就罗艺的分数还不知道。
:“怎么样？”
:“别急别急，我是书法生，还在差。”
罗艺一点一点的移开遮在手机屏幕上的手，然后随着屏幕上的数字一一浮现，他猛然跳起手舞足蹈起来。
:“考上了！考上了！”
李馨他们纷纷被罗艺的喊声和动作吸引过去，然后看着控制不住庆祝的罗艺气汹汹的喊道。
:“喂，这里真么多人没考上，你这么嚣张不怕被打了？”
:“考上了还不能让人庆祝一下呀？”
罗艺朝李馨比了个鬼脸，然后边喊边跑了出去，对面的三人看着罗艺的背影，李馨恨不得将其撕碎，而剩余的两个女生表情比刚刚更沉重了。
罗艺这一走，四周又安静下来，压抑的气氛重新弥漫到空气中，压得人喘不过气，见状，石桥柱问他要了支烟，点燃抽了一口，缓缓说道。
:“你们有什么好难过的，看我老表，他就差一分都没怎么难过，跟没事人一样。”
石桥柱说完，其她人这才想起他来，随即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是啊，你这真的可惜了，就差一分。”
对面的小个子女孩说着，眼睛不停地打转，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多大的事，我自己什么能力我还是知道的，能考到这已经完全超出我的预期了。”
他摆了摆手，努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也拿出一支烟点上。
:“龙绍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原本想着努力两个月，能考上就考上，考不上就去读专科就完事了，可是，如今这差一分还真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呢？”
他看向李馨，此时，李馨也扫去了刚刚的苦闷，换成了一副认命的表情。
:“去读专科咯，还能怎么样？我已经复读一年了，可不想再来一年，丢丑的很。其实，你可以去试试复读的，毕竟这次就差一分，下次百分百能考上。”
:“我不知道呦。”
他抖了抖烟灰，又继续抽了一口。
:“复读还是读专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选，就这两个月我都有点熬不住，不知道复读能不能撑下去，读专科好歹还能早点出来工作。”
:“反正专科怎么都能考上，你今年去也是去，明年去也是去，怎么不再拼一年呢？如果明年还考不上再去也不迟，再说了，现在这年纪，你早一年出来工作和晚一年出来工作都差不多的。”
听完李馨这段话，他整个人立马愣住。
貌似，她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吧，复读一年，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那两个月的毅力，再加上当时有不会的题可以去问宗威、去问唐嘉林或者去问龙佳敏，去复读了到时候一个人也不认识，碰上不会的他只能埋头苦想。但话又说回来，考到这个分数，就这么去读专科，他此刻还真有些不甘心。
他权衡着利弊，其实说白了就是犹豫不决，思来想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正苦闷之际，忽听耳畔飘来一个声音。
:“龙绍兴，你刚刚又忘了帮我买奶茶了耶。”
闻言，他转头看去，只见张萱正半憋着半认真的看着他。
:“别又跟我说你喊了只是我跑太快没听到这样的话，刚刚我跟我表下去的时候可是慢悠悠的走的啊。”
:“呦，骗不到你了。”
张萱调皮的笑了笑，转而又笑里带着三分认真。
:“算了，不忽悠你了，说真的，能不能去帮我买杯奶茶，我懒得下去了。”
:“你看我像买得起奶茶的人不？”
说着，他将裤兜翻出，露出白花花的内袋。
:“转你就是了，真是的，学习不行就算了，人还穷。”
说罢，张萱点了点手机，忽然又想起什么，抬起头来看向众人。
:“你们要不？”
其他人都摇了摇头，李馨也回了句买她自己的就行。
见状，张萱重新将视线聚在手机上，然后手指按了按。
:“两杯原味的，还有一杯是你的，没让你白跑腿吧。”
:“谢谢大哥。”
他看着手机上转过来的红包，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外面跑去，转眼便来到了楼下，刚准备往奶茶店走去，忽然一阵风吹来，将他乱成一团的思绪顺势吹散，方向也随之渐渐清晰起来。
是啊，专科什么时候去都一样，反正就努力两个月都考到只差一分的地步了，再咬咬牙坚持一年说不定就考上了，况且哥哥也是复读了一年。
想着他抬起头看向前方，步伐变得坚定起来。
从奶茶店出来，他看着手上这两杯新奇的玩意，长这么大他还没喝过，对它的味道充满了好奇。于是乎，他拿起其中一杯，然后将插管插进去拿起就准备开喝，忽然，手机又响了起来，他连忙将奶茶拿到另一只手上然后取出手机。
:“喂，小叔。”
电话那头担忧的气息传来，又让他的心情变得低落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极其柔弱。
:“毛，我听他们说分数线好像出来了。”
:“嗯，已经发出来了，差一分。”
闻言，电话那头沉默了两三秒才又缓缓开口问。
:“那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办？是和你哥一样去复读还是去读专科？”
:“去复读吧，我想再试一年看能不能考上。”
:“行，你选好了就行，主要是你爸妈他们也担心你，你选好了就好办了，钱的事不用担心，那是你爸妈他们该操心的事，你自己好好放平心态。”
:“知道了。”
:“行吧，就这样，你去忙吧。”
:“嗯。”
挂断电话，他看向前方，阳光直直的散落下来，被树梢一次一次的削砍，等从叶子中投射而出的时候已然变得锋利异常，像一把光刃。
他拿起刚刚那杯奶茶喝了一口，随后有些失落的看着它。
:“也就这样。”
时间一转眼来到了晚上九点，随着学生一个个被接回去，众人也开始回家了，那两个六中的女生上了车，李馨和张萱往一小的方向走，他和石桥柱跟众人道了别，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很明很亮，但这条路却一点夜色都没有，眼前能看到的都是路边各式各样的霓虹灯。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送小染回家时的画面，那时候的月色比现在好看多了，虽然曾无数次令他感到害怕。
:“表，你真想好去复读了？”
:“嗯。”
:“那你好好加油。”
:“你真打算去专科了？不再拼一年？”
石桥柱手枕在后脑勺的位置抬起头看向月亮，虽然还是满不在意的扬起嘴角，但眼里的光仿佛如那月光般黯然忧伤。
:“你差一分的去复读希望很大，我这考两百多分的有什么好复读的，再复读一两年也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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