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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微学习走入正轨,她满意自己的表现,希望持之以恒直到永远。可是,另一方面,大家普遍关注的爱情话题也在困扰她。这天,她在《时代姐妹》里看了一个短篇小说《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因为颇有同感,回到寝室,她就大言不惭地和一个同学聊起了爱情。她很有一点若无其事,并高声说自己看了几篇爱情题材的文章。然而,她内心觉得那个大声说话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极轻佻的姑娘。她一直认为在大庭广众之中喧哗是对爱情的一种亵渎。平时她极不情愿提起这“爱情”二字,更不愿在众人面前说起。她不愿领会此二字敲打耳鼓带来的粗俗声味,而只愿默默地去成就它本质的美好、神秘和神圣。现在,她不但讲出来了,还那样轻率;她便觉得自己正在变坏。她厌恶自己的这种表现,沉默了。

可是,爱情在史微的心田生根发芽了。它需要阳光照耀、雨露滋润和养料的供给,否则就会枯萎。秦安之署名“秦瑛”的信,让史微觉得爱还是一个未知数。越想越伤心的史微说:“瑜卿,我不想再叫你别的名字,因为我内心的呼唤已经将它炖烂。我多想有一天能站在你身边叫你一声‘瑜卿’,让你听到我不知默默无声地叫了你多少遍,而一直没有机会叫出来的声音……”一本本子一支笔,史微诉说着自己的心曲。当她觉得这是多么不切实际时,她的泪滚落,心开始一阵一阵地痛。受这种情绪的影响,有时候她的学习积极性也不高。不过,当她意识到自己的消极和懈怠之后,她又马上开始鼓励自己。

开学半个多月了。这天下晚自习后,史微上厕所,碰上苏月桐也正要去厕所,于是这对“用心交流”的朋友又开始了她们的长谈。

跟往常一样,主宰谈话内容的依然是思想敏锐、文辞滔滔的苏月桐。在谈她们自己时,苏月桐说:“我们都是理想主义者,出了社会,必然会碰壁吃亏。”在提到冷波时,苏月桐说:“纠缠冷波的钱新叶是一个得了‘精神胜利法’的女孩,浪漫的冷波对她无可奈何。即在现实的人面前,再浪漫的人所能采取的办法也只能是敬而远之。”在讲到林涛时,苏月桐笑望一眼史微,说:“听她们讲,许荣华请林涛写留言,林涛给她的留言是‘一个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大家都讲许荣华对林涛很有好感。”说起赵慧琴时,苏月桐说:“赵慧琴现在的情绪还不太好。她心重,还没有从那种阴影里走出来。”史微说:“她和人竞争、比较的意识太强,她把本末倒置了,将来很可能是一个失败者。即使她将来事业成功了,她也会在追求的过程中迷失自己,她的天性将不能得到很好的发挥和展示。”这样漫无边际地谈论了很久,苏月桐开始问史微:“你和秦安之近来如何?”“怎么讲呢?还是以前那样。他去湘潭大学后,还没有给我写信呢。等吧!”“你估计你们将来的命运如何?你们会有结果吗?”“不知道。那么遥远的事情,我要是能够预测得出来就好了。”史微老老实实地回答。“你是否觉得自己和他很相象?”苏月桐追问。“不!我和他的性格肯定不一样。其实你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这样问?”苏月桐没有理睬史微的反问,她继续提问:“那你和他在一起做事、说话的时候,你觉得你们之间默契吗?”“到底什么是默契?说实在的,我没有那种感觉。”“他向你正式表白过吗?”“你是说像小说里那样啊?没有。”“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向你说过他爱你之类的话?”“嗯。但他叫我等他了。”“为什么等他?等到什么时候?你相信吗?”苏月桐望着史微问。史微也看着苏月桐,但没有回答。见史微不说话,苏月桐又说:“这个秦安之到底在玩什么戏?嗨,我问你,你的自我感觉怎样?”“有时好极了,有时糟透了。”“这话怎讲?”“我也说不清。”“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他忽然变了,你怎么办?”“不会吧?他不是那种人。”“我问你,‘如果?’。”苏月桐含笑地问,并加重了语气。史微看向远方,认真地说:“如果他真的变了,反正我不会自杀。”“我总觉得你们并不是认真地在恋爱。”“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说?”“其实你和秦安之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不仅如此,你们之间还有很多地方都显得不协调。你是一个典型的情绪化的人,热烈时骄阳似火,冷漠时天寒地冻,这和冷静、深邃、平和的他性格非常矛盾。就外貌、气度而言,你是一个让人一见就无法忘记的人,但他很普通,很平常,走在人群里并不起眼,就像我一样。你才气逼人,勇敢胆大,而我们,我是说我和秦安之,是同属于那种智慧型的人,我们都比较谨慎害羞。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我身上和他有很多的相似点,就是我们的个儿也像你的小弟弟、小妹妹一样。”苏月桐面带笑容侃侃而谈,闪亮的眼睛时而望一眼史微,时而望向无边的黑夜。史微一边听一边跟着想,当她听到“小弟弟、小妹妹”这两个词时,她的思维像闪电一样快速地反映:“她的话是不是在暗示我比秦安之大呢?”此前史微从来没有考虑过秦安之的年龄。“我是六岁半入学,在初中时留了两年级;苏月桐也是六岁入学,她的学业一帆风顺,她现在还不满十八岁;秦安之呢?秦安之不存在留级问题,那就是说他今年也只有十七、八岁?”想到这里,史微笑着说:“真是的呢,以前我怎么没有想到?经你这么一说,想一想,你们还真的有很多相似点。你们都聪明、睿智,还有,你们都小小的,我看起来比你们高得多,如果我们走在一起,别人肯定会说我是你们的大姐姐。嘿,其实我真可以做你们的姐姐呢。”“你这时才想到啊?”苏月桐笑道。听苏月桐这么说,史微一阵心痛:她猜对了,苏月桐是在暗示她,她比秦安之大,不适合和秦安之相好。但是,难过的史微还是笑着说:“怎么?迟了吗?你不想我做你的姐姐吗?”苏月桐笑,史微也笑,一场关于“小弟弟、小妹妹、大姐姐”的话题到此结束。接着,苏月桐讲了一个优美而又苦涩的故事:她的一个表姐和一个表哥情投意合,彼此互爱,但因难以启唇,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向对方表白;后来,有媒人到表姐家提亲,表姐把这件事告诉了那个表哥,可表哥除了郁闷之外,还是没有开口;看到表哥这样,表姐只能为那一份情哭泣;表姐就这样带着痛苦嫁给了别人。苏月桐总结说:“婚姻不等于爱情,爱情不等于婚姻。”史微听后忍不住问:“既然他们情投意合、彼此互爱,那他们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心里话讲出来?”苏月桐说:“他们的性格就是那样,悲剧就因此而产生。”史微有很多争辩的道理,如拿“默契、心心相印”来反问,但怀疑苏月桐是用这个故事暗指她自己和秦安之,于是沉默了。但她认同苏月桐最后一句话:“婚姻不等于爱情,爱情不等于婚姻。”生活中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她苏月桐不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吗?

她们聊了四个小时,直到凌晨一点多,两人沉浸在各自的忧伤里,再也提不起兴致,才结束这次影响深远的谈话。

史微第二天勉强自己坐进教室听完了课,但苏月桐的话始终在她的脑子挥之不去。“上帝啊,您为何要把我释放到尘寰?瑜卿,在这之前,我一直坚信你爱我;然而苏的几度设问,几度旁敲侧击,使我的坚信摇摇欲坠。是的,她也爱你,她有与你相似的地方。我感到痛苦,爱情与友谊不能不说已经出现了矛盾;而那种你爱我的信念的动摇则更加使我感到失望。或许,等待我的真不是开阔的境地,而是陡峭的铜墙铁壁。即使如此,即使我真的命途多舛,如我所说,我不会自杀。瑜卿,你会变吗?你有她设想的那个‘如果’吗?”

日记可以海纳她的心声,但永远无法为她解决问题。她内心的种种矛盾和忧虑,并不能因为写了一篇日记就可化解。她爱秦安之,也相信秦安之爱她。她承认他没有用“我爱你”之类的话向她表白过,也承认她与他没有多少相似点,但她不相信美好而神秘的爱情只有苏月桐所说的存在形式。如果秦安之真有什么变化,她不相信是因为不爱她的缘故:“我不可爱吗?我不值得他爱吗?如果我不值得他爱,他为什么要我爱他呢?他是真的在演戏吗?这种事情,有演戏的必要吗?我们做事、说话是没有多少默契感,但我相信我们在相爱这个问题上心里是默契的。问题的结症是:苏你也爱他。”想到这些,史微无法安心学习:“凭心而论,我不想因为瑜卿而失去苏;凭心而论,我更不想因为苏而失去瑜卿。友谊和爱情,难道真是鱼与熊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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