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黄裳
以前见过蔡京的人,大概已认不出蔡京了。
以前的蔡京威风八面,自身更是有种非凡的气度,不怒自威。
可如今的蔡京不但面色难看了许多,整个人显得非常的紧张,仿佛是一根已绷紧的弓弦。
这样的蔡京瞧见过的人自然是不多的。
昔年蔡京三上三下,宦海沉浮,可仍旧风轻云淡,掌控朝局,可如今蔡京显然已不是昔日的蔡京了。
蔡京起来的很早。
他起来一边吃着早点一边听着下面的人将消息一条条禀报上来,都是关于木子云的消息。
也都是关于木子云杀人的消息。
以前这种消息都是由府中孙总管效劳的,可这次不一样,消息是通过孙管家一条条传上来的,每一条都说的非常详细,着重于木子云如何杀人,杀人的武功等等方面,焦点是木子云拔了两次剑。
这一点被蔡京非常敏锐捕捉到了。
蔡京望向孙管家道:“决战之前精神体力的消耗,是不是会对决斗者产生影响?”
孙管家点头:“一定会受到影响,可也取决于和他交锋的到底是什么人。”
蔡京道:“我们派遣出去的人马分量足不足够?”
孙管家道:“绝对足够,凭借木子云两次拔剑都可以看得出,他为了铲除那十三个人,耗费了不少体力,可这也极有可能是木子云设下的陷阱。”
蔡京淡然一笑,这个时候他紧绷的面色开始从容起来了。
蔡京淡淡道:“他只不过是想消耗我手下的实力而已,可这些个江湖武人,我用大把的钱财以及官位就可以买来,他们的死活我根本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要将木子云这个人杀死。”
“从这方面说,我们的计划是不是成功了?”
孙管家一锤定音道:“如今木子云的体力消耗不少,因此黄裳先生定然占据优势,而黄裳不能不杀木子云,因此木子云也不能不杀黄裳,两人之战一定就只有火拼。”
蔡京道:“你认为活下来的人是黄裳还是木子云?”
孙管家道:“黄裳先生。”
蔡京道:“为什么?”
孙管家道:“因为迄今为止世上能击败得了黄裳先生的人还没有几个,因此木子云必死无疑。”
蔡京点了点头,这个答案他很满意。
他只希望结果能令他满意。
蔡京问道:“一爷是不是已开始忍不住了?|
孙管家道:“他已去了。“
蔡京点头:“他去了就好,即便死了也无妨,只要木子云死,一切都无妨。”
孙管家闭上了嘴,不言语了,此时此刻也不需要言语什么。
现今所有人的焦点都在茶山。
茶山小居有一战,一场或许已开始了的决战。
冷风、枯树、荒草、如冰雪一般的人以及一口无情的剑。
这些景致成为了一副令人心寒的画面,一种充满了生机与杀气的画面。
画面之中没有任何的杀气,可方振眉已感觉到了画面中的杀机,这种杀气瞧不见,甚至都感觉不出,可这杀气似乎已侵入了灵魂,极其可怕,极其刺骨。
人在等人,四周那杀气也在等人,等一个人从小屋中走出来。
黄裳。
屋门打开的时候,黄裳已从屋中走出来了。
黄裳每一步都走的极其轻快,他的头上虽然已有不少银发,可看上去还是显得说不出的潇洒儒雅。
他看上去实在一点也不像是武者,他看上去就是个风流才子,文人书生。
事实上或许在黄裳眼中他根本不算是江湖中人,他只不过是天赋惊才绝艳,从经书之中领悟出了可怕的武功,仅此而已。
因此黄裳或许从始至终都认为自己只不过是有些机缘的读书人。
可木子云要找的黄裳是前来比武较量的黄裳,一个武人黄裳。
如今黄裳已经出现了,那这一切的等待都已是值得的了。
黄裳走到木子云身前十步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的眼神很渊博,给人一种仿佛瞧见了万千藏书的感觉。
黄裳望着木子云道:“其实我已知道你来了,但我没有来见你。”
木子云道:“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言辞,我今天前来不是听你说这些话的。”
黄裳点头:“是的,你来的确不是听我说这些话的,我来见你也不是为了说废话的。”
木子云点了点头,这一刻的黄裳颇有江湖人的潇洒了。
黄裳道:“我们交手以前,我还有有些话要问,若不问,我们这场交手根本难以交手下去。”
木子云道:“我知道,因此你可以问,我会告诉你。”
黄裳不迟疑,直接问了。
“如今赵佶是不是已掌控在你们手中了?”
“是。”
“你们有没有可能放过他?”
“没有可能。”木子云道:“他必须死,他做了许多年的糊涂皇帝,也实在应当一死谢天下,不过我们喜欢他死得有些价值。”
黄裳道:“这期间已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木子云:“绝对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若有我也不会选择和你交手。”
木子云望着黄裳道:“你呢?你是不是一定要为赵佶报仇?”
黄裳道:“皇族的知遇之恩,不能不报,因此我们不能不交手。”
木子云只是点头,对于这种结果一点也不意外,他淡淡道:“多年前我就听过你的名字,但我从未想过居然有一日会和你交手,可不管如何这些时日我对你已了解了不少,这一战我虽然未必会胜,也并非必败无疑。”
黄裳淡淡道:“我也曾研究过你决斗交锋的资料,知晓你在武学上面的天赋,你甚至几次三番战胜过武功比你还高的对手,可以预料和你交手,实在难以用寻常情况来判断,这一战我虽没有必胜的把握,可也未必会败。”
木子云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若胜了,是不是非杀我不可?”
黄裳沉默了,过了半晌,才道:“我欠赵氏皇族一个人情。”
木子云点头道:“很好,如此我也不用有任何顾忌了。”
他伸出了左手,郑重道:“请。”
一个字请。
请字落下,四周已充斥了剑意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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