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鼎 第186章 灭门

作者:茶凉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4-08 05:2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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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说的当然是翼寒山。

肖遥说他不杀傻子,其实并不准确。不杀翼寒山,只不过是因为翼寒山的手上并没有沾剑心四殿弟子的血。可楚寒衣不同,肖遥有很多理由要杀他。

楚寒衣掩嘴嗤笑道:“好可怕的眼神哪!我的好师弟,你在威胁我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这是你刚才说的,师兄,我并不否认。”

楚寒衣用食指顶着太阳穴,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叹道:“他们两个,无非是两个废物,你愿意杀就杀吧,反正留着用处也不大。”

十步一杀的乐骞,放在任何一个州,都是左膀右臂、镇边柱石。顾墨白的崛起之路固然还需要一段时间,但他绝对是鼎湖剑冢公认的武道天才。

可在楚寒衣眼里,他俩竟然是一文不值的废物。

“至于我,你有把握能杀我吗?”楚寒衣自负地大笑。

雨眠霜趴在楚寒衣的脚边,离肖遥的距离很近,她的剑刺不到楚寒衣身上,并不意味不锋利。

秋水长剑无声出手,如水蛇一般直指肖遥的小腹。

“住……手。”

酒中仙“住”字刚一出口,雨眠霜的剑尖已没入肖遥的腹部。

小腹,是丹田气海所在,是武者命脉。

作为朱雀殿教习,雨眠霜的剑法即使在鼎湖剑冢的教习长老中也是最出众的,稳、准、狠三个字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

腹部的伤口血水汩汩涌出,染红了白色的衣衫,肖遥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低头看着雨眠霜,白翳笼罩的双目满是迷茫。

雨眠霜抬头傲视肖遥,毫无惧色,一副宁折不弯的气魄,凛然生威。

倒在地上,只能说明修为不济,并不会使她丧失作为武者的气节。

“看,你用心想保护的人,也想杀你呢!”楚寒衣咯咯笑道,一双好看的眼眸透着一股子悲天悯人,为肖遥打抱不平。

“乖徒儿,你别生气,她不是故意的,不是……”酒中仙满嘴血污,一把抓住肖遥的衣角,含糊不清地说道。

与肖遥对视了一眼,酒中仙只觉得头皮发麻,已经不是酒中仙熟悉的乖徒儿,那个总爱在日落时分坐在水榭站台边,喝着酒窖里偷出来的酒,或者早早起床一个人看着湖面上的睡莲发呆。

在酒中仙印象中,肖遥一直是个安静内敛的人,待人谦和有礼,如镜湖平静温暖的湖水,总能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浑身沾满同伴鲜血的肖遥,如同从地狱走来的厉鬼。

“师傅,你有没有想杀我呢?”

肖遥白翳笼罩的双瞳凝视着酒中仙,没有瞳孔的眸子,仿佛能看到他的内心。

酒中仙埋着头,没有说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肖遥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望向极高极远处的武炼峰巅,那里终年被皑皑白雪覆盖,没有葱郁的植被。

来自武炼峰巅的风,吹起肖遥额前的一绺黑发。

武炼峰,还是武炼峰。

鼎湖剑冢,也还是对鼎湖剑冢。

……

“武炼峰上一战,破军神将翼寒山以一己之力,单挑秦百忍、乐骞、西门厉、冷默和雨眠霜,就连鼎湖剑冢数十年未曾一现的封山大阵,都没能挡住他。要说到这位翼寒山神将,那可是鼎鼎大名,五破军名列第三,当年锁龙关下与秦独岸酣战一场,天下英雄侧目......”

独心城里一家茶馆,门前幡布随风晃动,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书倌大大方方站在大堂之中朗声说道。

面前摆着一方桌案,一壶茶,两个茶杯,一块醒木,上通古今,下晓阴阳,在三尺桌案上纵横捭阖,讲尽世间异事、古今奇闻。

茶倌有茶倌,饭馆有堂倌,酒肆有酒倌,甚至放羊的叫羊倌,养马的叫马倌,说书的就叫书倌。

茶馆里说着的这段儿,正是一个月前,鼎湖剑冢遭逢浩劫,自晚阳真人以下几乎全都罹难,堪称千年来最大的武林浩劫。

九州有多少个独心城,独心城有多少家茶馆,茶馆有来来往往多少个书倌,却没有一人能像这个中年文士讲得这么生动逼真,仿佛浩劫发生之时,他人就在现场。

“乐总教习可是十步一杀,晚阳真人也是不逊色于十步一杀的落星巅峰武者,而且剑心四殿的教习,个个修为奇高,封山大阵更是当年红叶先生所创、用来抵御剑圣沉涯的不世奇阵,怎会挡不住翼寒山呢?你这书倌信口胡诌。”大堂下一个身披锦衣的富家男子,磕着瓜子唱起反调。

闹市之中,传言甚多,并不全都准确。精通武林掌故的人都知道,封山大阵,哪是红叶先生所创,其实不过是百年前的一名剑宗宗主所创,威力也并不似众人想象中那么强大,却被浅薄之人奉为第一奇阵。

说书之事,图个听者开心、说者得财,哪能处处计较真相。

中年文士哈哈一笑,接着说道:“这位听客,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破军神将个个都是纯炉境高手,而乐骞不过是落星境巅峰,看似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便可登天,其中的差距哪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理解的?至于晚阳真人、诸殿教习,与乐骞相比尚有相当距离,能帮得上什么忙?武道之争又不是莽夫打群架,并非人多就能取胜。”

说罢,中年文士端起桌案上的白瓷茶杯,嘬了一小口晶莹剔透的茶水,在嘴里一滤,清清嗓子说道:“不过,这并不是鼎湖剑冢灭门的原因。一个翼寒山,还不足以让千年宗门毁于一旦。鼎湖剑冢灭门,是因为隐龙先生出现在了青龙殿后山的鼎剑台上,穿着一双木屐。”

大堂里顿时安静下来,连锦衣男子都停下了嗑瓜子的动作,上一刻还乱哄哄的茶馆,此刻一片寂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过了半晌,众人仍然大气都不敢出。

书客中才有胆子稍大的少年颤声问道:“隐龙,隐龙先生?”

隐龙先生楚寒衣,当今九州最闪耀的名字,甚至盖过了最负盛名的五破军,以及江左那位狡猾如狐狸的辰澈,也许只有传说中的浮屠秦独岸,能与他媲美。

一个是武道高不可攀的顶峰,一个是兵家公认的当世第一。

即使是说起他的名号,都足以让人屏息凝神。

“隐龙先生去武炼峰了吗?这么说,他来过独心城?”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面带喜色,连声发问。

中年文士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扫视全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书倌之辈,极擅察言观色,什么时候含羞半遮面,什么时候竹筒倒豆子,都把握得极好。

毕竟将书客们的情绪最大程度地调动起来,才能收到尽可能多的赏钱。

不求名利的清谈高论,那是附庸风雅之人的幌子,对真正醉心说书江湖的人来说,赏钱就是荣耀。

中年文士抿了一小口茶,不慌不忙,悠然自得。

意思很明显。

大堂中,传来“哐当”的一声,银箱中落进一件东西,原来是先前发问那名英俊公子所投。

富家公子,自然不会在乎这些散碎银两,来这儿寻的就是开心,何况还是好奇心十足的富家公子,更是出手大方。

中年文士草草一听,便知落在银箱里的,足足有一枚银铢,双眼猛地一睁,瞬间喜上眉梢。

银子落进钱柜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紧接着,银箱里噼里啪啦传来此起彼伏的声响,亮闪闪的银铢和成串的铜铢纷纷落进筹箱,每一下声响都让中年文士脸上的喜悦更盛一分。

醒木“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上,中年文士字正腔圆地说道:“这位隐龙先生,向来以诡计百出、心狠手辣而著称。翼寒山与鼎湖剑冢一战,以一敌多,并未占到多少上风。但楚先生出现在鼎剑台上,战局瞬间出现逆转。因为某种未知的力量,鼎湖剑冢的人被强行剥夺力量,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大堂中众人议论纷纷,一时又变得嘈杂起来。

书倌这一段儿,明显与之前说的那段儿有所冲突,却无人会去深究,交头接耳聊的无非是隐龙先生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能力,竟能瞬间扭转战局。

“未知的力量,什么未知的力量?”那名丰神俊朗的公子追问道。

左首一人接过话茬,笑道:“郑公子问得不错。你这书倌说的如此玄妙,却又说不出个二五六来,赏钱未免也太好赚了吧!”

原来英俊公子乃是独心城四大门阀郑府的公子,怪不得出手如此大方。

众人纷纷附和,要那中年文士说出个所以然来。

中年文士将醒木在桌上一拍,抬手止住喧哗,说道:“各位各位,且听我慢慢道来,郑公子问得好,隐龙先生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呢?这我们就要说起另外一位主角了。此人姓肖,名遥,于几月前拜入鼎湖宫,成为十余年来鼎湖宫收的第一个徒弟。他的师傅,正是晚阳真人秦百忍的师弟酒中仙,此人年少时风流倜傥、修为高深,十余年前却因为一桩公案变得意志消沉、以酒度日。酒中仙一次醉酒,脑热之际将肖遥收为弟子,却不料给鼎湖剑冢带来了灭顶之灾。”

中年文士说到这里,突然噤声不语。

众人以为他又要卖个关子求赏钱,一时群情激奋,纷纷催促……

可谁能想到,中年文士,已再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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