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买人心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但这并不代表赵柱现在就能放心大胆的把自家的这些大杀器交到别人手上,尤其对方还是个典型的好战民族。
赵柱决定从阿维兰斯那边采购一批制式兵器来应付这些獾族。尽管引进了魔晶炸弹之后帝国军在奥赫良防线重新掌握了一部分主动权,但这并不意味着皮沃夫人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如今的帝国军依旧只能以奥赫良防线为依托坚守不出,最多伺机派出小股精锐部队打击皮沃夫人的劫掠部队。这样一来,帝国军的军械消耗依旧集中在大型城防设施上,单兵装备反倒在仓库里堆积了不少。
自家的北原军看不上这些东西,但拿来援助獾族却是刚好合适。如今的北原城每周都在向阿维兰斯交付大量的魔晶炸弹,想必后者会很愿意用这些用不上的储备来交付货款。
另一方面,选用帝国军的制式装备,也是赵柱故意为之。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应付獾族,那赵柱完全可以从协作的商团处购买一批装备。不仅价格上相比制式装备要便宜很多,运输速度也比从前线调集来得更快。
之所以选中帝国军的装备,主要还是因为其鲜明的制式特征。
帝国已有百余年不曾用兵,最近一次大规模战争就是镇压北境叛乱的暮月之战,而这百余年来帝国军的装备也几乎没有什么变动。
换句话说,一百多年前打败獾族的是什么装备,如今帝国军装备的就还是那些装备。
赵柱并无意借此重新唤起獾族的仇恨,但他必须让这些人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帝国的合作关系。尽管无论在军事还是政治上赵柱的北原都像是个独立国家,但这些獾族如果觉得自己只要在这里就可以将帝国置之度外,那就太天真了。
这批武器是一笔丰厚的馈赠,但同样也是一次试探。只有通过了这次试探,獾族才有登上赵柱这架战车的权利。
......
虽然祭祀用的蜜酒度数并不高,但偷喝了一肚子的维多利亚还是有些不胜酒力,刚一回到住处就倒头睡了过去。
协助维姬安顿好公主后,希尔就自行离开了二人的住处。
无论是维多利亚的住处,还是刚才的礼拜堂碰头会,希尔都不想停留太久。
或者说,他正在有意识的将自己从这些事件中心里“挤”出去,以免自己看到或者听到些不该听到的事。
他毕竟是托比亚斯安插在北原的间谍。这一点,希尔从未忘记。
只是,在北原住的久了,希尔竟对这里隐约有了几分家的感觉!而这样的感觉,恰恰是一个间谍最忌讳的事。
呼啸的北风只会让行人裹紧衣裳,而温暖的阳光却能让行人自行解下衣服,这对如今身处北原的希尔来说亦是如此。
无论对“组织”还是对托比亚斯,希尔都谈不上半点忠诚。他听命于托比亚斯的唯一理由就是后者能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足以让他接近“诠释者”的机会。
尽管希尔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上那个神秘莫测的“诠释者”,后果很大可能只是在搭上自己这条命之后落得徒劳无获。
但如果不这么做,他亲手埋葬在心底的温莎就会在那里燃起一团不灭的火,烧得他彻夜难眠,烧得他生不如死。
烧得他就像在沙漠里迷途的行者,每个绿洲的海市蜃楼都足以让他为之挣扎许久。
但是现在,就好像起源巨树的清泉真的浇灌在他心里一样;住在北原城这么久,希尔居然逐渐觉得自己心底那股灼热变得不那么强烈了!
他知道这很危险,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者受,他并不想按那团火指引的方向走下去。
所以,为了避过那个诡计百出的托比亚斯的暗中窥查,希尔只能选择将自己孤立在各种事件之外,尽最大可能减少自己带来的损伤。
他不想伤害这些无辜的人,尤其在这些人都把他当成家人一样的时候。
回到自己的住处,希尔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闭上眼躺在了床上。
托比亚斯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就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似乎这条平日不苟言笑的冷血动物如今也学会了焦急。
“怎么样?最近有什么消息么?”
“没有,有的话我就告诉你了”,对于托比亚斯,希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不过这一次,希尔却没有听见往日熟悉的催促和质问。过了好久之后,那个熟悉的声音才带着几分陌生的疲惫,从护符另一端清楚无误的传了过来。
“我希望你能认清楚现在的状况”,托比亚斯仿佛看穿了希尔的想法,“无论你在那住多久,哪怕是一辈子,你也永远无法真正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而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乃至于演什么,都是为了我们最终能够实现那个计划。除非你已经不再把她的回忆放在心里,否则就请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现在告诉我,有没有什么需要汇报的?”
希尔挣扎了一下,还是传回去一个这几天经常出现的答案:
“没有。”
“那么,希望你能尽快取得进展”。说完,托比亚斯的精神波动就如潮般从护符中席卷而退,转眼间就只剩下希尔自己孤零零的呆在这里。
护符提供的精神空间除了可以用作传讯,亦能作为一面镜子来映射出使用者本人的精神状态。而在希尔眼前,这个护符的幻象就像一面镜子般波澜不惊,正如希尔此刻毫无动荡的内心。
自嘲的笑了笑,希尔也退出了精神空间,然后将护符随手扔在旁边的床头柜里,倒头就睡了过去。
十年了,这十年里他只在两个地方睡得这么踏实过。其一是底罗斯矿坑的无人暗巷,其二就是北原城的这间卧室。
前者能让他在不知何时降临的死亡中恣意挥霍生命,而后者则足以让他在充实中尽情享受生活,尽管他并不太清楚这种充实由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