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之门 第189章 43,十八

作者:魔王第七把刀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4-08 06:3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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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十八岁,不知道你在哪里?

你十八岁那一年,我在什么地方呢?

在哪里和在做些什么,那一年,这不是无关紧要,只有这么说了——我们会经常这么说,意思是找一条路看看能不能相遇——我伸向你,你伸向我,才能说时间是一个点。

固定了其中一方,是个盘子吧,才会有菜,你是不是我的?

十八岁是一个界定,不这么说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一把尺子把泥地犁成了不同的方块,十八岁的年轻人娶了一个新娘,在院子里栽下了一棵槐树。

你们都是来讨债的,讨债也是报恩的一种,年轻人后来有了一女二子。年龄越大他的其中一只眼睛就越是三角眼,他看出子女的形体中都住着一个灵魂,他完全可以探寻他们的来历,也的确探寻过,只看到一大群人被赶牧着在一处地方,大约是村西。

也许是村北。

村西村东村南村北都一样,这边遇上那边遇到都是那些灵魂。

降生就是指派了一名,非常高兴地投胎去了。

只是看着,更多的时候假装看不见,他们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就来了呢。

如果这样人就是重复着生,生命就是生活,使生命活着,就算活了一世又活了一世,有什么意义。

一刀两断,这里是这里,原先是原先,梗阻住了,必须地梗住了,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不叫知道。最容易的说法就是孟婆汤,全都泯灭了抹去了。

如果不是这样,还能是什么呢?

反正咱是一家人,我有我的职分,你们也会有你们的,世道艰难也得为了一个活,活还要有正义,该革命的就要革命。

慢慢地要成家立业要生养子女,这是很自然的法则,成了人的时候这些都决定了,出门和进门,出门也进门,出门了进门了,这是法则的等待,等待一个结果等待一个明白,特别是关于灵魂。

答案都藏在时间里,时间如灰尘一样落下来,时间是轻微的解说,时间最后是一把锁,但时间最后自己又制造了钥匙,迟迟不肯打开。家祭无忘告乃翁,有明白了的来说一声,一个明白了其他的都明白了。

年轻人后来是医生,很土的医生,只会看一种病,不生不孕的妇女的病,也看过看好了一些男的,要让生命来,生命越多越好,总会有希望,有摸到钥匙的,自己打开自己的锁,不是时间的误会时间的玩笑而是时间的认真。

什么都预料到了,也预料到了自己的死,进入另一个地方就是进入另一个时间,要来的都要来,不来的来不了,都是天意吧。

天意就是天上的旨意,生有时死有地,传说只有神仙是不死的,这是对身体最后的邈邈的希望。仙是身体的寄托,是纸片人之一。

剑章现在是那个老人,那个曾经十八岁的人老了。纳闷自己,为什么要说给自己这些。有说过三花聚顶的,三花原来是三个纸片人,大约就是生命的三种外在,一种是身体无疑,身魂或者叫身灵。心呢,心倾倾覆覆,什么都往这里面灌,老牛一样反刍。

纸片人像个纸片,也许并不很扁平,无所不至也无所不包。

心一种是清除了一切,一种是混合了一切,稳定下来的时候在脑后就是一个圆白圈。这时候年轻人又来了,来了颔首。外王内圣,原来是比喻,外圆内方,身体何处不是圆呢,心要提着,没有静物没有动物的时候一片空明,不是没有是都有了,都有了还不饱满,非常多的尘世。

这是另一朵花。

另一朵花,剑章想,那就是对这个身心的智慧。三花聚顶只是传说,传说也是智慧,人间世、心世界和灵世界。灵世界并不单独,至少有了身心的各一部分,但它有自己的章法。若然有了三花,三花就必然同体,这个体将是何等样的惊人。也必然同体了,才会有第三朵花。

不是三朵花列开,你司身他司心另一个司灵,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了第三朵花才会开放。自己是身着、心着、灵着硬着头皮往上拱,原来不是这样,不是把灵看作一个壳子,而是在总体之下的一个分支分店。

你要何往,我不习惯你融合了我或者我融合了你,咱还是分开着走吧。剑章表态。

不行呀,我怎么年轻和怎么年老都走不动,走不到哭声那里,咱们有缘,就让我搭一程,时间很快要过去的。你忘了我,也就是不搭理我,我也不会纠缠你,现在我只是用你的眼睛。

那好吧。剑章深深呼吸,并且挥挥手,意思是并没有这些事情发生,就迈进了村庄。

自然走到村北一个路口,这条路最明显,其他路口都有阴翳,也不是通不进去而是没有感应,北面的路很亲切,亲切就是熟悉。山水含情流云天空都有情,有情遇上有情,人情就发明出来,说无情也就无情,说有情情就在那里。是人有情,如同亲切,亲切似乎就是熟悉。

情感是从来的感知,在情的浪涛中有长情和短情,大情和小情,时空最有情默默陪伴着你。长的不一定浓酽也可能断断续续如丝如缕,大的也未必翻江倒海而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何况身体有自己的情感心有自己的喜好灵也有它自己的落脚点,自己不是全部,全部的自己也只是情愫的一部分。

任何的似曾相识都是为了当初,也许有也许没有,也许回望过也许就走过了,亲切必定发生过只是已经遗忘。

一直南行,先经过了路边的一个水湾,最早这里沤着麻后来有孩子在这里洗澡更多的人是湾边匆匆经过,也有一个孩子瞪着水瞧失足落了下去,后来湾就平了,周围冒出些房子,湾已经没有了轮廓。

然后是一个炮楼,三起层的,一道长形的窗子望着村北的极远处。炮楼里也许有过炮也许打过枪也许有人专门轮换着在这里坚守监视过,后来砌进了墙里,后来新墙代替了旧墙,没有了炮楼子,村子里的少年人一哄而散。

再走二三十步右拐一个胡同,第二户人家的墙院内哭声继续。

没有变迁,原先也朝南开着的第一户人家整修门户走了东门,不是说这个。没有变迁是进了胡同就到了院子里,中间没有过程,那就院子好了。一道半米不到的矮石头墙隔在中间,两边都是三件瓦房,房子很陈旧,泥着很好的石灰水泥外表,里面全是石头。

有小两间西屋,已经倒塌了半壁。西屋南的圈也倒塌了,断壁残垣,石头倒下来是怎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东南门西南圈,两个院子挤成一个院子。走的是东南门,挨着两间南屋,又有一个门洞,还没坏但也年久失修的衰败。在门洞和猪圈之间夹了一小间屋,就是厕所。猪圈也是厕所,但因为西墙坍塌,和西边住户的东南圈连在了一起,这边不修那边也不修,很脏的那种荒凉。

西边户修不着,是这边倒塌的。

在村庄,甘露村,红白喜事和满月定亲都叫工事,修屋筑垒盖栏搭狗棚都叫工程。也不需要多大的工程,把栏圈修起来,和西户人家隔开就算,但一直没有修,没有闲钱修。通了风就是撒了气,围不住挡不了就没有了风水。

过日子有心还是没心就看出来了。

这边正房三间和那边正房三间都没法进,东西摆设都很脏很乱很旧,西边三间安了一张床,但几乎成了杂货铺,什么都放放的不是地方,脏衣服脏鞋子遍地都是。生活一定不如意,生活一定想象不到的艰涩,就算是吧。

夫妻两个守着一个男孩,上高一了,不愉快的协议下凑起来的学费。

男人女人都行年五十岁,被哭的是这家的女主人。

我是云之南来的,我们那里有一条很大的江叫澜沧江,衣食不继就被卖了。卖的有两个孩子还有我,总共只有两个孩子,我们成了那个人的卖品。那个人、人为的也是被他人为的染上了一种病,那种病我形容不出来,吸食一种什么东西还是注射一种东西说不好,就到了另一个欢乐的世界。

那个世界很短暂,也许被一下子提到了什么顶点,心就被拴在了那里。这个世界就不值一提,全都破碎了,人与人之间的一切都在于一种衡量,能不能使他再度到达那里。

我很庆幸我是被卖了,不是被拐的,我和五哥一见倾心,就是在哭着的那个中年男人。这是一种注定,如果我被别的人买了,也是一种注定,是那个注定不是这个注定,只有一个注定。

注定的命运里包含着时间,只有十八年。

进这个家门到出这个家门是十八年,你看到的我躺在那里,可是过一会儿未时整,我就会被拉走火化。

嘁,十八年。

躺着的不是我,是我的家乡,不是云之南不是这里,是生命的家乡。人的身体是人的家乡,盖着一张大大的白纸,把我全身都盖得严实尤其盖住了我的脸,这样很好。现在见不得人,我的脸摔坏了,你看这边血糊糊一片。不是耻辱也不是荣耀,是我的标记,顺着标记就是我的路,从这个家乡到那个家乡。此外还有什么呢?

剑章无言,十八岁或者十八年突然没有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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