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是一桩善举之事。
昨天的事今天不可能遗忘,随叫随到,只要有意的清理或者分类。
一年前的今天的事情可能记不起来了,那只有一个大概,那段时间我在从事着什么工作,那时候我的心情轨迹是个什么走向。
还记着的是清晰区,这个清晰也意味着我没有走远,那个清晰区中有我的记忆,即我在那里。到了一年前就是灰色区,我已经离开,只有记忆的残留在那里驻扎,但已经压服不住一心想要逃离的众民。
逮住一个是一个,逮住了,这个我民的相关情节就活泛起来,灰色有了色。把玩一番,就把它放到了清晰区成了备案。
更多的是迁徙和远去,在我是一种发散,而在记忆之城来看,则是聚集,我不要的它都要,把我的身后捡拾得干干净净。甚至很怀疑忆城本身有一个吸收之力,和外面的宇宙运动背道而驰,一股绳子被一辆战车拉着走得昏天黑地。
无法提起来的是素色区,因为时间空间和心情已经被剥离,印象更加模糊,是一些残缺不全的人、事、物。再也无法还原,就算有记日记的习惯就算我相信日记,但在内心,我相信现在的自己,而不是日记。
已经不可能记起来的内容,或者强行记忆只不过是生硬地无中生有和遣词造句,它们已经进去了壁区,是马上就要成为记忆之壁的一部分。
这时候的记忆是我的情感。
似是而非和镜花水月的事情一般都发生在素色区。
遗忘就像一股浩荡的大军,走着走着就没有了人。
根本没有称职的遗忘,真正的遗忘是我不再想起,忘了遗忘也忘了记忆。而忘了忘了,这个遗忘的意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产生遗忘,一路在走在经历一路在丢在失去,它对人预示着什么?
也许要抓住的是中间过程,抓住生命。
生命是一段心情。
零甲骨文的意思是在下雨,它要说的是存在和循环。一(壹)的形状像个壶,指着它说,就是它,它在这里,也意蕴着独立。贰是开始的固险和战斗,它要针对的自然是那些一个一个的壶。
一个壶对另一个壶并不重要,只要我统御了,多少壶都没有关系。
可是壶有了思想有了情感情绪,就是对壶的背叛,有了二心。这时候一个壶对另一个壶就不再不重要而是非常重要,它们是死敌。
贰并不是对壹的拱卫而是分离,是天生的叛逆,你要说长我就说短,你要讲长久我就介入短暂,你要的是善我就是针对于不善的独特。
贰也是对壹的膨胀,而且是控制不住地膨胀下去。
零是自由变换的,大小和恒久和短暂、在不在那里都没关系,但是它诞生了壹。一是不能变化的永远不能变化,壹如果有变化和不恒久,那就没有零也没有之后的贰和叁了。就会没有任何固定,没有时间空间和人。
天地如一是这个一,人生要见证的也是这个一,一切的参考也是这个一。
参考是对一方的恒定的前提下对另一方的说明,一就是这个角色。
有了一才有了二的崛起,二的意义在于拆解和一拍两散各奔前程,需要验明正身的是二并不来自于一,它不是一诞生的,不是一的麟儿或千金。
不能不说,这很关键,二是零的孩子,是零创造了一之后又创造了二。道德经四十二章的一生二没有毛病,意思是道生一,又生了一个一,是谓一生二。
问题来了,这个二是两个一,顺序上是二也统称为二,何者是靠谱的一、那个参考的一呢?就是不能朽坏的,善的美的那一个一。身体是短暂的心灵是长久的,膨胀是暂时的收缩是恒久的,时空是久在的而加入人的情感的衍生物是短在的。
说到叁,一是构成三方,零是一方,壹是一方,另一个壹(贰)也是一方。直指对象不需要情感,也就是不辨析。一是三方的参与,这时候零成为了一个恒量,一和二比照着零来说事来证明自己一方,理解不一样,答案就有了多种,就是生了万物。
世界不似从前,遗忘是个基本素质,对于零模糊和不关心了,就有了其他的壹。这时候就是真正名副其实的叁,你我他,各自标榜自己也各自拉帮结派和计谋得逞,世界开始花样。
叁的意思就是变易。
于是乱糟糟和白茫茫,我们就是我们,现在就是现在,我们就是现在,现在就是我们。
赤县的智慧在这时候表露无遗,早已经有了对数术的研究,在性质上和在方法上。孩子,真的没有办法真的没有路可走的时候,你要会借也要会失去。
这就是遁一和加一,其实遁就是加,加就是遁,叫遁其实也是加。因为遁不但可以遁去一,也可以遁去本身,无形之中就是加一。
这样就理解了零和一二三。只看你把什么当成了天长地久的存在。而且所有的获得就是所有的失去,是分解也是成全,是消失也是遁去。
遁去的时候会有危险,在于自己一线情感的随时把握,也在于早已把情感发出去的自然回馈。
一天来了一个头上插着三根火红羽毛的人,叫毛人。
羽毛并不雉鸡翎那样长,也不是大红公鸡那样短,正好合适能在头上彩带编织的圈帽中招摇,红得烧眼。
毛人先去了更鼓典当铺,出来时羽毛少了一根。接着又抬腿进了契合契约铺,出门时羽毛又少了一根。
毛人男子看着只有一根羽毛了,显得孤单,就把圈帽摘下来扔了,仍在只有两家店铺的街道上。
店铺斜对着门。
卜一般和卜二般因为和红羽毛的关系,就进入了大王山客栈。
是这里的老客户了,行动积极,是传说中的鬼手,经过他们俩的手抓回来的逃亡客不下三百人,获得了“见异思迁”的荣誉称号。
这次失手了,卜二般扑了个空,转过头来时三十八号和卜一般消失不见。
卜二般只有在原地等,几十年了,弟兄二人从没分开过,他的空间之法没有兄长精道,只有等兄长回来。
堪堪的一抓被三十八号避过。
是猫女张晓宇拉了三十八号一把。
辨明了路经,卜一般发现张晓宇提着软不拉塌布袋一样的三十八号在通道中若隐若现,那人的空间之法非自己能够望其项背,难以跟上。
张晓宇是个男人,头上的圈帽上剩下的一根红羽毛格外闪眼。
是他。
卜一般取出怀中珍藏的红羽毛,这是他的路。
通道忽然不通,自己被搁置在一个绝地。但另一条路通了,卜一般回想往事,这才接上了茬。因为红羽毛,自己和卜二般才来到了客栈成为了打手鬼手,路就是从那里断的,二人离开了僻境。
这个毛人是什么人?
四周探索着,也用红羽毛感应着,迂回曲折走了很多路,才来到了角落的隔层。往里面打量,三十八号是个水人,现在正在缩水。从一个水人变成一个皱皱巴巴的纸人那样的缩。
他面前的一个女子眼里正在出水,像是下雨一样。
女子端坐着不动,升高起来,雨水正打在三十八号身上,给他补充水分。
红羽毛也在,在一旁旁观。
感受到了卜一般手中红羽毛的气息,或者窥探到了某双凝视的眼睛。红羽毛拔下头顶上的红羽毛,红羽毛变成一只小船,载着三十八号和流泪女子驶向一处空间。红羽毛本人翻身迎着卜一般走来。
红羽毛几次使用空间法摆脱卜一般的纠缠。
却摆脱不了。
在一处长河大水的岸边,毛人将头上的圈帽摘下来仍在水中,剩下一根红羽毛的圈帽翻滚着落入水中,是卜一般珍藏的那一根。
毛人嘿嘿跳着脚,一个一大把胡子的男人发出女人的叫声:你追我呀,你追我呀。
错身而过时。
卜一般欲去追三十八号和张晓宇,却被毛人又遥遥点了一指,红羽毛的船马上转了个方向不见了。
毛人急着离开。
卜一般才险险地腾出手把红羽毛原封不动地奉送给了毛人。
毛人早就发现了。
把卜一般引到水边。
你是谁?
毛人磨蹭着说,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我是谁很重要吗?
你把三十八号和张晓宇送到了哪里?
是他们一直要去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把我和卜二般引出来。
这和我没关系,是你们自已出来的。
卜一般沉默,后来说,是的,这和你没关系,你走吧,我也回去了。
返回店铺的街道,返回店铺,到了契合契约铺。卜一般从柜台的底层小心端出一个小小的有些发黑发霉的簸箕,对卜二般说,大事来了!
夜空下的索引中心黑暗和潮湿,黑暗如纱一样飘荡,像渔网一样在筛去什么和网捞什么。
中间的一排平房左侧,先是张晓宇发出了一生惊叫,接着是右侧,富院长的办公室啪地一声灯亮了。
保安人员进入栅栏按照规矩没有去打扰张晓宇和三十八号他们,而是去富院长那边轻轻敲了敲窗子。
我知道了。
听到了里面睡意犹浓的声音。
有来头啊!
这是濮简先生濮城主的话。
有个说法叫道上的规矩,“道上的规矩”这句话用得有些偏了,这句话的本意不是指一些暗夜下的无寐者做着一些黑暗和血色的勾当,而是非常高尚和仗义。
人们莫不是在道上相遇,相遇在道上,有道才有相遇。
你扎我一刀,我赏你一刺,血呀牙呀的就是这么直接,拳来脚往,剑影刀风。
他伤了你的心,按照规矩你不能硬来,也要挽一个扣子兜一个圈子,在触目惊心和后悔莫及的情况下,把他的心伤得很伤很伤,甚至已经不能藏得下伤口。哪怕十年二十年,倾尽所有和孤寒一身。
你入我的意识或者是梦,我会防守或者以其人之道反治其身。我左右你的意识,只要这样行了,也就做好了被你反扑的准备。
一对一,二对二,三对三这就是规矩。
武术家不能对平民施之以暴力,富豪你和大富豪小富豪斗去,不要拿走百姓手中仅有的维持生计的钱,觉醒者或者异化者就不要在我们这些低能儿身上显示你的跋扈。
天谴就是对破坏道上的规矩者的惩罚。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只要你在道上你就得守这规矩。
濮简先生正是按照规矩走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