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活泛一些的人心梦就多了起来，心梦是对心的演绎，是对疑问给出的答案。这里有两个不容易分明的地方，一是身梦心梦往往混淆，自己混淆梦也混淆，身体是被保护最多的地方，从身心灵来说它们被保护的程度也是这样，顺序就是身心灵，越往上走危险系数越大，被入侵的程度越高。
再就是翻译，身心灵各有自己的语言，人们身心灵都不想去区分出来梦境也就一塌糊涂，必须要很纯粹才能有价值进行跟踪。这小子就够纯，这就是第三个好处。不被侵犯漏眼多还纯，这就是好梦。
是得要下一番功夫了，在回到本部经过了几次磋商后，破和碎就成了魔七记忆中的人物。《三人行》和《长发披面》传授给了魔七，有了这些本领，让他在他的路上走得更远。
中间是不得不荒废的将近三十年，这把破碎急得够呛，他从军的二十余年很本色，不说那些影响和意义只从本质上来说人没有变得更好也没有变得更坏，一脚踏下过往的都是梦。那时他给自己的两件事情很对路，一是努力地锻炼身体一是非常刻苦地读书，这会影响他的后来。
离队后他能够做什么呢，虽然有很多可能会做些其他的工作，保安是一条最现成的路了，他要的是省心和有时间，这才忽然有一天打算写起小说来。他其实也不懂什么小说的写法，只是想把他的想法写出来。
是对郁闷的释放，心里的东西很多，要一点一滴地挥发出来和忘掉，就不得不很认真地审视自己，回到人的本身。
修行和修炼这样的词汇虽然有些被某些人某些事件污染了，但它们却是很本质的思索。人藏着很多可能，梦是他开始的地方，记梦，小心地入梦，做连续的梦，操作梦，进入白日梦。
意念强大就是能量强大，想是一种力量，他称之为意念力（YNL）。
离开家门出来做工作，他设想了他的门，他要看到门和感觉到门，想要知悉里面的人出来和进去几趟，这是一种控制。
也要汲取能量，那些春暖花开树木蓊郁天气晴朗温柔和笑脸，就搭一个很高的架子，细细的，外围薄薄的散开如一把伞。把自己变得很大和很小去深入人的内心，让周围变成自己的眼睛。
没有害过人和进入过人，那都是邪道。
内心要有一个根本，根本根本根和本，找到了那就是道路真理和生命，是一个人。
很随便可以进入梦境，但他几乎没有进入过那些漏眼。只是一层一层看望自己的内心，达于极深，深就是远，心成了眼睛。
长久的在里面不出来，也算分裂吧，怕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就在现实里无言。
每个人都是战士都在战斗，世界是一个战场，战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针对生活针对意义针对幸福针对人性，最后是为灵魂而战。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没有完全的对与错，人们是他温和的家乡。
当然灵界也在你所有记忆的背后并且不间断地记忆，记忆适合于你的个性，那不是全方位全时空的跟踪，人们没有这样的技巧。而仅仅是一些线索，线索就够了，所以你是线。你也是事件的节点，时间、空间、情感、记忆以及融合，与他人他事件的融合。
破看到自己和碎回到了本部，有一个地方显露了出来，一个很大很大的广场，没有人，在一侧的边上是个高耸入云的仓库。
你看到了那里吗？破问魔七。
是的，我看到了，里面是一口井。
一口井？什么一口井？破很惊异。
就是那些宝库呀。魔七说。你以为我看到了什么？
那是自己的僻境，很久没有回来了。卜一般卜二般笑嘻嘻地各自从契合契约铺和更鼓典当铺里走出来，说，僻境很好，我们小心地守护着，你自己进去吧，我们在外面守着。
进入僻境，里面还有一个卜一般，笑嘻嘻地做着请进的动作。
捣什么鬼？魔七没有在意，不就是分身法吗？
里面的卜一般笑嘻嘻，外面的卜一般也笑嘻嘻，但他们各自好像看不见另一方。
门自动关上，清冷的光浮现，卜一般伸手按开了一处石壁，那里出现了一道门，他做着请进的姿势。
篆字魔七还是认识的，门上方写着财宝库三个字。
既然是库，财宝自然不能乱堆乱放都在箱子里。左边三口右边三口，半人高非常大，非常适合顺手就把箱盖掀起来，这时候他非常喜欢让贫穷限制自己的想象力，喜欢贫穷，不是很贫穷的那种贫穷，不可泯灭的只有自己。
一箱子金，一箱子玉，一箱子珠子。看了就盖起来，它们是它们，它们不是自己的，是自己的也不要。不是没有想拥有，而是拥有也减少拥有，虽然工作挣钱，但不要有钱。是真的要这样子，坦然和富足才会来到。
右边三口箱子没有看，直接迈进连接着这个财宝库的心法库，这时从心法库走出来卜一般，做着请进的手势，一面说，你真的不带走哪怕一文钱一件宝物吗？
我的心比这些重要。
心法库藏着一些秘籍，左右两排书架，这真意那真相这交换那搬运这醍醐那功夫的，全部浏览了一遍，魔七笑着摇摇头，走向尽头的辅助库。
还是卜一般出现，示意请进。介绍起来说，原先这里叫丹药房，后来改了名字，意思是告诉来者任何珍异和稀奇都不过是辅助，但从另一面说辅助就够了，一个小小的辅助就可以是普通寿命的一生了。
是两个木质的平台，上面摆满了所谓的天材地宝，还有两件活物，一件是咬着自己尾巴的金蛇，把自己盘成一个圈。
它不是蛇，它叫记忆虫，也有的古籍把它叫做索引，金光闪闪的，它的血可以提供给人三万年的记忆，包括一千五百种秘法，据说可以另立天地改头换面青春永驻变化莫测。说完，卜一般期待地望着魔七。
我喜欢保守，我想我有我的记忆就够了。但我会好好看看它。
龙族人，你来了？打不打算让我祭你？一个穿着金甲戴着金冠的天神说着魔七的话语，话语是交流，流过来流过去，在中途分解成意思，被另一个接受，就是听懂了。无声也是交流，有一个故事总想告诉别人，就会有人来听，否则就没有故事。
没有发生的故事都是心意，把握住这个心意就有很多的故事，包括折断自己的翅膀和尊重聋哑人。
你也是龙族的？
是的，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
那你怎么是盘着的？
那个姿势叫封锁或者叫尘封，是一个完整的结束不再是进行时，也就是说那个记忆是没有被运用的，我归了谁就在谁的血液中流淌，他不死我不灭。他死了我就会解脱，去守护记忆之门。
记忆之门？
你难道没有觉得吗，记忆是需要守护的，想不想起那是人的事情，被记住了是龙族的事情，而且要掐头去尾。嘿嘿，你问到关键了，掐头去尾是让人没有生之前的记忆也没有死之后的记忆，守护就是守护今生，在两边把着门。
原来龙族是守护记忆的民族，这真是第一次听说，有些像是使命宿命的意思。
如果一定要进入记忆之门呢？
没有如果，记忆都是被保护着的，每一个记忆体都有始有终。偶尔往里看几眼或者走几步这也是常事，这惊动不了我们。走得远了，我们就会苏醒，就会采取断然措施。
措施就是你看到的，我们盘起来首尾相接，把来者锁死在记忆中。比如说你进入了某一个人的记忆，他的龙就会抗拒，把你轰出来把门关上，如果你进入得太多或者已经窃取了什么，如果对付不了你就会对付自己，自己盘成一个圆环，轻者进入者会产生失忆，记不起那段记忆，一片空白。严重者就会死在被进入者的记忆中，影响不了被进入者，他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或者产生了一个邪念。进入者就会被贴上标签，受到龙族的报复，死亡或者疯癫。
魔七说，你这说的是一般情况。
索引停顿了一会儿说，最好咱都蒙混过关，一般情况就行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已经猜到了，天地是一个记忆，历史也被记忆，所有的记忆都被记忆，那是谁在记忆呢，那才是记忆之门。
或者是你说的个体记忆的生之前和死之后，禁制早就有了，只是我不知道那后面的是龙族。对付自己总是容易一些，把什么都锁死就了事了，可是万一来不及呢。或者说比如能够通融呢，也或者说走了捷径呢。你说的报复就是诅咒吧，犯了条规就会受到条规的制裁。
你说的都差不多，罪犯天条就要敢作敢为。那是被动的启发，主要是龙，你是龙族，你真的知道龙吗？
龙并不是组成，魔七说，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它是活生生的生物，现在看不见了它不让看见了，能呼风唤雨融入五行，也能大能小变幻多端，人们说的龙生九子，那不过是龙的另一种相貌，是四种灵物之一。
龙善护法，这大约也是它守护记忆之门的原因。速度极快，大约也能破碎时空。你要说的是它的快吗？
你看。
索引抖手洒沙子一样洒出来一把龙，瞬间全部首尾相接完毕，有的极远有的很近有的很小有的很大，一个一个收起，赫然最后发现有一条隐隐潜伏的龙竟然一圈一圈包围着魔七和索引所在的空间。
快是很快。魔七说。
不仅仅是快，而是一开始它们就守护着记忆之门了，在它们之内才是记忆之门，没有人能绕开它们。我愿意你用我来祭你，这样，你就会打开很多扇其他的记忆之门，而不是和龙作战。
魔七走了，走的时候他对索引说，你是龙族，我也是。
石眼是记忆之门的外化，在它面前真的没有任何隐秘可言。
魔七苦笑，只是心里隐隐的苦笑，外表看起来依旧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