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无辜
身体一直是一个引导,我们在身体里面藏着蹭着撑着,气血就是那个所。
气就是生气,血就是运行,身体代表着一个完整的不知道。
若我们再细分一下,说身体也藏着身心灵,不是总括的身心灵,那就更多的事情能解释通了,身体也是秘密之一。
身体有相有形,但从不入这个品相的存在者看来不是这样的血肉之躯,而是魄是滓是悦。轻者上天重者入地,形成悦心的悦和拖累身体的渣滓以及恒常存在的魄。魄是停泊在身体中的能量,是出出入入不离周身的一团气体。也有其他存在者说,不是气体是一个蓝白茵茵的小人,主要目的是驻守,或者说承载着流传的机要物质,这些物质就是记号,一生只记住你这个人。
某天四大离散它也就云散了。
它也有记忆,记忆不会烟消,在弥留之际或者后来的三天或者猝然的其他场合把记忆传送出去,好的或者不是好的,它在意的或者不在意的,它自主的或者被动的。上达于天的去了心沉浊于地的已经风化和埋葬,但都是它的,责无旁贷地要去交账。
身外种种必将毁灭,身内万象必将成空,痛失一切,什么能够留下呢?生命不过是短暂的光阴,可以长久的不是命而是使生命是生命的命。如果有幸,有生之年使这命成为那命;如果不幸必失去一切失去长久,失了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是这一句话的正确解读。
从这句话可以引申出经常讲的很豁达的一句话,一切都将过去。说豁达是因为不是必有的达观,必须启动了一种认识才能够达观起来,认识命。命连带着过去期望着未来,过去一词有不同的解释。一者我们不动,好像看着过去倏倏忽忽也慢慢腾腾就过去了,那是一些事件和包括着事件的一些时间,我们也在事件之中事件是我们的,但我们只关情事件甚至没有了忽略了我们自己,事件总会过去,悬而未决的并不多,只要我们处心积虑地去加以解决。我们只面对事件的结果,符合或者勉强符合我们它会过去,出人意表也会过去,面对过去了的事件,我们会说一切都会过去,也的确过去了。它是列车,我们是车站,这种事件常有但并不注意,如果能拖就一拖再拖,反正总会有个结果。
一者是必须亟需面对对待的,如果关系到家国大事或身家性命,时光让它尽情地如何折腾都不算什么,我们处在事件之中。历史上的教训是心情上不能操之过急急功近利,这时候相信人力不能胜天而是依靠天等待天,束手无策也是策穷途末路也是路,要来的敌人没有来已经临到门前的灾祸也悄然退去,就算来了一些也没有想象的那般令人无法接受而是网开了一面。仔细想想是照应着我们的,再不济也总会得到好处,到了底也还有路可走。
随着事件和时间从一个境地到了另一个境地,一切都将会过去。再次面对事件的始末,这个过去也是旁观者的过去,过去了,只要不是全盘皆输全军覆没就是过来了,这时候是何等庆幸。所谓的过不去就是再没有“一切都将过去”可言,当事者失去了对于这一件事件的记忆,在此中断,也就是赔上了一切,生命被收割。一个事件不是只有双方是关注者,还有很多,他们的记述是过去了,死掉的是从纸板上拿掉的纸人,事情还会继续,一个事件还会引起另一个事件和更多的事件。
另一者的一切都会过去,不是仅有事件和仅有时间,但也是生生死死取取舍舍的。和执着一个意思,执着是执着于一个事件或一段时间,但又是很多时间很多事件,放开是放开了一件事件一个时间里的某些部分,但某些部分再次成为了全部。执着越来越多就是越来越少,放开越来越少也是越来越多,放开的多执着的也多,放开的少执着的也少,这是一个总量。
如果总量还是总量,就会过不去,放下的是部分中的不重要和不重要的部分,执着的是重要之中的部分和部分中的重要,进入执着看着执着和执着中的执着。我吃了饭,饭叫我饱了,饭为什么叫我饱为什么吃饭吃饭为了什么。
七把刀说:“它不是它。”
七护法也说:“但这只是感觉,它真的能够不是它?”
七把刀:感觉就足够了,没有任何关联,甚至不是它的一部分,就像被盗走了的微尘,它不是忘了而是早就舍弃的,它自己是它自己的总量。
七护法:总量是什么我只知道一点点,但说不出来,好像总量是维持平衡的力量。
七把刀想了想说,“一个事物的总量是‘是该事物’的力量,当然反过来也对,也是‘不是它自己’的力量,全部是和全部不是,这时候无法介入无法分解。只有不全是和不全不是的时候才会被认识到和影响打扰到,是中的不是和不是中的是都有缺口,总量却不会。”
七护法问:它没有缺口?
七把刀:“至少现在找不出来也感觉不到。”
七护法:“放了它?”
七把刀说:“是它放了我们。”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面对小草你不是小草的时候,在感情上你就不会认识它,记忆在此中间有间隔有误区,你认识它是因为它打扰了你的生活,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好的打扰和不好的打扰。总量是无辜的,情感的力量没办法忽视,被打扰就算是借口吧,摧毁就开始了,比如把一棵草连根拔起,但草还是草。
我知道了,总量并没有变,草还是草,情感的作用影响的是草的形式,烧了埋了轧碎了自始至终依旧是草,可是我们并不这么认为,以为它的热能(也就是作用)就是它的总量。
如果用有眼的眼光来看,让一棵草不再是一棵草才是总量的改变,而这个改变必将会影响其他的总量,这才是可怕的。
草毕竟是草,也就是说人的谢世遁世诸如此类的,那也不是人的总量的改变而是形式的改变,是对于“世”的理解,记忆本身一直深藏不露藏匿的很深,也许不是我们常谓的记忆而是另一种记忆。
这就是了,是人之所以为人的那个记忆。我们只能够端知一点,现在无法领会更多。你对泥人附灵一下会知道的更清楚,它似乎没有什么记忆,也就是没有我们和它接触的记忆,隐匿也许不会这么彻底,如果真的是彻底的隐匿,我们对它也没有半点办法,我们太渺小了。
七护法真的去附灵了。
果如所言,总量就是存在的理由的力量,不是重力力量不是生命的力量甚至不是意念的力量,而是记忆的力量,类似于源起的力量。就像传说的团泥造人就像神秘的息壤就像古水的岸边,不是在“是空”的源头,也许没有源头,而是在,大到不能再大小到不能再小的时间空间的粉尘碎末中那一点潮湿。
没有感情没有记忆,没有来去没有洪荒,只是一处洞窟和洞窟中四处随意行走的泥人。七护法甚至看到他和七把刀的来处,他们出现的地方,但现在这个地方在泥人的脚下,左侧小拇指覆盖的地方。
我们出不去了。
洞窟越来越大,越来越稀薄,越来越透明,极远极远的天空的某个角落甚至吸力也骤然加强了,布满空间的星辰有朝着那个地方移动的倾向,虽然还没有开始,但似乎接下来那些星辰有的就要曲曲弯弯的连城线,线会连接成某些怪异的圣灵,拼图一样走下来。
注视它小拇指的地方,运足目力观看。
泥人忽然全身不动,它在这个时候反而变小了,低着头只露着一个脊背,一甩手摔出一个泥丸,泥丸没走多久就霰弹一样散开。还没有出现,似乎下一刻就要显明的那些连线再也无法运动,成了水,又成了水,天空暗了一下。
这像是看到的,也是感觉到的。目力心力灵力都关注在眼睛上,眼睛也不再是肉眼心眼而是灵眼,随着天空暗淡了一下又不断地深邃起来,泥人小拇指的地方没有来由地滴答滴下了一滴水。
一滴水就足够了,刚好能把小拇指那儿穿出一个小洞来,光亮一闪,双七赶紧奔过去从泥人的脚下出逃。
出逃就是赶紧走,有时候走就是回来。
他们被封在一个泥土的门内,门内的罅隙之间都是幽暗的通道,都是直线,拐角整整齐齐,应该是石头叠着石头。看到了石灯,石灯再熟悉不过了,七把刀曾经十多年也好像是几十年不停地凝视过石灯,也在石灯的照耀下进出那个门口,现在石灯的某处边角之处印着一个泥点。
没多久二人从石头缝中闪出身来,街上非常幽寂,没有人经过。
这是自己的家门。
这里是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