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次,病床上的三十八号突然坐起来,没有神采地说,冬天我怕冷,夏天我怕热。
眼睛废墟一样,空茫及深陷,散了架的太阳车从眼前飘过。听说太阳已经烦躁很久了,它拒绝燃烧。这由不得它!
许久之后,在一次它注入了所有的能量,也就是爆炸之后,悄然退场了。
火花和热度达到了空前的高涨,纷飞着散发出来。
其中的一面朝向是人类这里,人类却没有觉到丝毫的波动,仍如往常一样。抬头看看那太阳,也如往常一样。
爆炸被截胡了。
继续一年四季,冬天冷,夏天热。
三十八号又站在床上说了一次,冬天我怕冷,夏天我怕热。
张晓宇安抚他躺下,你说这些没用,人们喜欢每一个获得,拿不下来的。所以你是一个有病的人。
张晓宇也讲了一个故事。
某个庞大的公司送车,据云还是啥子的豪车,限年满十六周岁的人每人一辆,在一百多个城市点同时启动。那一天真热闹,车如流水一样开向四面八方,人也如流水一样把城市挤得水光荡漾。
新车泉涌一般没有枯竭。
只要你要,你就来;只要你来,你就有。
你猜怎么着?没车的人还是没车,有车的人继续有车,不会驶车的人蜂拥着学习,更多更多的是这些送车丢得到处都是,到处都是。
我们就是那些没有车的人。
你也说过,骑马,练武,读文章。可是谁会听呢?连后代都不会听,后代的范围越发狭窄了,十个功用只延续下来一个两个,其他的都被卷跑了,卷跑了。
人们一般情况下面对的是有形有体,如一个老人、一匹马、一棵树。
对于大形小形微形以及形体的不断深入和看顾,还存在着其他分法。
一个人、一匹马这很明确,但一棵树呢,形就是它的体体就是它的形。若说形只是树,那么体是蕴藏着的灵,必然走入万物含灵的地步,这有好有坏。人有思维,马知道飞奔和吃草料,树还会自己吸取养分生长呢。
有形无体,即人们所说的神魔精怪,它们好像存在着,它们也好像不存在。有形有体是全物质,那么有形无体就各自参半棋逢对手了。
大抵说来有形是人的修法,无形则从有为法进入了无为法。
还有说的云彩,倒影,镜子里、画中的人,对风的描述。
无形无体的意识性最浓,如智慧、能量、记忆甚或情感。
无形有体,此体也必然在不够用的情况下引申出大体小体微体的矫正框架,如时间和空间、空气和水,眼神,神光。
形体之论,一方面是显现出来的,一方面是变化变动之中的,一方面是隐藏在背后的。并不具备严格的分类资格,这么说的时候是对存在的多方求证。
今天的你是昨天的你,是十年之前的你,你是你,是有了改变的你。
你说你记得很清楚,是记忆重新堆砌了你。说和从前的看法大不一样了,是情感之中的你。大不如前了,是能量衡定下来的你。说依然神完气足,是用“模糊”涵盖的你。
如果这些都是外形,是什么生活着你,你生活着什么?
所存的一切,都没有完整,也没有永恒。
你也吃饭穿衣,他也吃饭穿衣,这个可以一样,而活着,怎么活就是为什么活,不一样的人生,只是因为选择的不同。
实话说能够提供的选择并不多,生活之内的选择车载斗量,大江汹涌小河泛滥。这并不排除共同的选择,如赡老哺幼扶正祛邪,工作勤奋学习刻苦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好丈夫好员工好族人好国人。
这些是行进,是不必单说的必然,还有我是谁和我为什么这样。我这样,是我一定要这样,还是我必然成为这样,是什么改变了我,我改变了什么。
很多人一听到信仰一词,噤若寒蝉或绕道而行,或口诛笔伐。但国家都说了,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
信仰未必是教派,而是对人的某种符合。
一个人一匹马夕阳下,山青树绿,溪云满目。将近家乡,不由思念起老父来,老夫仿佛正和蔼着面孔迎面走来。
简单一段话,形体之分之别其实完全在里面了,或者人性神性更加容易理解一些。
人在有形时或者有体或者无体,而无形时的有体无体则说不明白了,自始至终我们只有半壁江山。
在灵界出没的自然都是灵,肯定无形,体分有无。或者我们以人体做了标本也以肉眼来看,或者我们以灵眼来看,看得见和看不见或者依然固执地以是不是人体的形状来区分。
灵界之上之外或者之内之下还存在着不少其他的界,但要达到人类,灵界是必由之路。而到人间,体已有无,能不能有形则两说了。
不卖关子地说,几乎没有在无形的情况下又有了形的,这也是天道之一的家法原则。不是一个少年变为一个老头一个大妈摇身一变成了少女或者男变女女变男,也不是跨越了类,老虎、蜥蜴变成人,人变为了恶神或甲壳虫。而是只有生命本身,生命一切的丰盛都有形有体地居住在一个人里面,经过这个人也会有形有体地居住在我们里面,是真的就不会放空。
借尸还魂和李代桃僵只能是借代,是皮而不是本身。
在这一点上魔家的手段更高明一些,它们影响的是人心,悄悄改变了体。
如果简简单单就好了,生命是一,我们就简简单单面对和守着这个一。
但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二三或者千千万万,在扭曲的情况下我们面对和守着的一已经不是一,需要进一步的还原,魂魄也一样。
有七魄之一叫须。
我们往前面走,身后的东西看不见,两侧的东西无暇理会或者一带而过,记忆在前方情感也在前方。好像看不见或者没有看清,但“须”却一点一滴都没有放过,它帮助了我们记忆。
我们自己都不可能它怎么可能,它只是存在在我身体的一部分,我是在此岸靠岸的,它难道还存在彼岸的一些功能?
若说情感先于记忆,我只记取我值得记忆的,我的一生是记忆组成,与我有关。
若说记忆先于情感,是我的魂魄之秘中遗传或者个别授予了我不知道的内容,它们从属于我,但它们自己也蠢蠢欲动。像一个道场一样,我有多少进入就有多少产出,只是我丢失了打开它们的钥匙。
让我的家族昌盛,除了子孙后代们起码的善良和正能量,我一定还会让他们深知深信我永远常在并且就在他们身边。
我相信果真是这样,昌盛而屹立不倒。
从不偏袒和隐秘,我给他们的宝也是我自己珍爱的宝,他们信也是我信我必将在他们身边并且永远长存。
须魄会受到我们的影响,我们所认为的我们的本质就是最大的规定性,一点一点不是归入我们的意识而是赶到我们的物质之中,这一点也不能耽误我们一直向好。
对我们自己本质的确认,像是我们自己做的,也的确是我们自己做的,可我们忽略了我们鼻子上的绳子。如一个生死,这是最坚韧的那条绳子,拽着我们从生到死,我们也坚信了我们必然从生到死。
生养家族血脉也是绳子,运数气势也是绳子,时尚和生存方式也是,学问知识也是。你不会看见我全是坏的我是好中有坏,我说你不要误解了我的好意我其实在两面三刀,我很坚强时我在做着色厉内荏的勾当,我一心只管你的善良我又何尝不是在把你引向无良。
我来自灵界的魔宫。
你千万不要开窍,我就不会在你的窍中。
假设你开始认真了,很有些一般人知道下一句,那你就输了。是啊,你认真你就输了,这是因为我会藏在你的真中,把真变为假。而你会谢谢我,如富裕拼搏谋略和高人一等。
现在你知道那句话了,人的仇敌就是自己家里的人。
家里的人要多不多要少不少,至少十个,就是七魄和三魂。
可是我们羞愧,以之为耻。
这和我们耳闻的和长期行止为常的不一样,耻,是因为声誉受损害而获得的内心羞惭。
先贤曾有很多次说到不以为耻,说到有一座城一个更美的家乡,期望我们到达那里。
可是不管怎么确认我们是我们自己,我们却的确不是我们自己了。
封堵在我们世界周围的存在犹如灰尘簌簌落将下来,一点一点埋葬和模糊我们自己。时间的岁月是一个极大的罐子,倾倒出死亡的气息,如果不能攀援而上远离了这个设置只能眼看着面目全非死在这虚幻的山河。
一定有过觉醒,对这种对生命的朝向一个方向发出过疑问和呼喊,可是我们的枷锁极端牢固,一部分是自己的,另一部分也是自己的。
就算松动了世界,把我们自己释放出来,我们依然还是囚人。
释放出自己来,这可以做到,这是一部分自己。
另一部分自己产生于释放出来之后,好像我们已经拥有自己了,找找路探探路,安心定意下来前进就好了。
这样做是对的。
我们认为的这样做是对的其实是一种错误,我们是在错误的前提下正确了自己。
我们的魂魄已经长大了,他们拥有了我们的个性,按照这种成熟的发展,走的就还是老路。
而且,灵界的魔宫从未停止过对我们的影响,它们的表现一再抵消我们的进步。
不过类似于另起炉灶,在原来已经开辟出来的洞穴中激活新的魂魄就可以了,但真正做起来却是颇费手脚,张晓宇有些后悔接下这个活了。
先塑胎吧。
把三魂和七魄隔绝起来,是两个天地,各自悠悠运转和存在,这意味着不是在旧的魄的基础上接上新的魄,而是发出新枝,是全新的一个模样。
惟有把新酒装在新皮袋里,不能把新酒装在旧皮袋里。
如果不叫魂魄就会叫别的名字,它们是真正的遗传和镜子。又是一个新的生命,生命中包含对生命的认识和觉悟的基础,魂魄也总是会来倒影什么。
镜面是这个身体这个世界,往下看,是魂魄自身的秘术,物质呀意识呀身心灵啊情感意志记忆时间空间呀,它们在等着被组成被展现出来。
往上看,镜子都有两面,看进镜子里去也就可以看出镜子里来。就好像远远地里面一个人走向镜面,外面也有一个人走向镜面,镜面是我们人生的所有存在。
当往上看的时候,不是我们自己,是魂魄,当然也可以说成自己,来看这个世界,这时候那些因子和元素才被解释出来,当然是解释了一部分,物质才是物质意识才是意识,其他情感时空一样。
方仲永是我的一个笔尖,他已经死了,死了也是我的一个眼睛的瞬光。
刘振奎认为自己的笔尖开了花,妙笔生花。
小说毕竟是小说,故事未必都是真的,却也未必都是假的。如果不存在真假和假为真真为假以及搏击对垒和转化这些俗套,真假之说就没有意义。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也可能是来源于假成就于真,不会以真到真和以假到假。
以真到真的无限不适合我们人类,以假到假则脚重头轻了,正像我们无刻不在的虚无,我们总能感觉到一些铭心刻骨着的真实,可是找不到领路人。
从真到假,真到不了真也到不了假,它只会收缩和散去。
历来的双方不能硬碰硬也不能空对空,一方的发散成就另一方的真实,全都是建筑也全都是拆毁,头在一方脚在一方。我们认识到的空间的逆转性一直在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它的平衡性只是一种假象,没有流入或者涌出它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如此说来,反而是时间是不变的,时间经历了我们其实是我们在经历时间。
我们习惯了和时间同步,受不了和适应不来与它的不同步。
小说只是像小说,既不必把小说当成修行的典籍也不能听之任之一闪而过,意识和四维再也不能放过我们,也不要惧怕于某些“典籍”。典籍活了,从里面飘出声音和故事,刹那永恒霎时千古。
最短的时间去标注最大的空间,最小的空间去浏览最稳定的时间,在大和大的两头和小和小的两头我们会被剩余下来。永恒是时间也成了空间,千古是空间也挪用了时间。
剩余就剩余,我们的不完全中暗藏着最大和最小之外的余数,有限都是无限的数字。
有一个地方也会永恒和千古,这个地方可能出现在身体和心灵的任意地方,它本身不会变,时空为材料打造了一座小小的坚固城,不会损坏。
里面住着你。但愿说千古和永恒的时候也有这个,否则仅有时间是不够的。是情感和记忆中的千古,是处惊不变的永恒。
我是一朵花。不仅仅是我去开出花,我本身也是一朵花,我是中间的截断,我的镜面下面也在开出花来。
有一天地球不再是球而是一个平面,或者平面折叠起来就是一个弯曲,这对于我们是同时到达的步骤,我从来不会遇到你,但我又偏偏遇见了你。
那是记忆的秘密。
这不是字,这是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