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悲痛仍然萦绕在这孤苦无依的少年身上,霾云覆盖着漫山碧野,浓雾笼罩着这一角小亭。白翠湖里,野鸭白鹤高低盘旋,觅食湖中的小鱼,而村民们又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冷凌羽拔开雨烟,细细地凝望着眼前的一切,萎黄的芦苇荡,碧波荡漾的湖面,古朴的木楼,显得颇为荒凉。于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百年前的那场饥荒,不知害了多少无辜人,而他却回到神族天宫享尽天伦之乐,对于这件事,冷凌羽便有些懊悔。
虽然休息了一晚,但伤痛仍在,尽管体力有所恢复,但仍然不能运转元气。对于一名神者而言,无法运转元气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众人那恶毒的耻笑,那声声的嘲讽,似乎在冷凌羽耳边回响。以及那翻尽的白眼,那如同虎啸一样的怒吼,都让冷凌羽强咽一腔怒火,无法释放。
“天魔宫,我一定会再回来的!你给我造成的伤痛,终有一天我会一一偿还的!”冷凌羽双拳攥紧,对着苍天立誓。
正欲想行前两步,前方的呼叫声就莫名响起,使冷凌羽快速闪进了芦苇荡中,静观其变。
“救命啊!救命啊!”
“快捉住他,别让他跑了。”
遥望见一名书生满头热汗,狼狈地往前跑,后面的一群刺客紧追不舍,他们的手中持着明晃晃的刀刃,满目狰狞。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冷凌羽突然想起了在六脉神山时的情形,若不是云青兮出手相助,他恐怕早已命丧在乱刀之下。那种似曾相识的恐惧,似乎又再重来。
这或是身份的辗转,又或是生命的轮回。
“扑通!”
只见书生被一块石头绊倒,随即摔得个仰面朝天,而后面的那群刺客已经将他团团包围了。
“哼!刘岳,看你还想往哪儿逃!”刺客头目冷哼了一声,便直接把刀刃按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你们要做什么?”书生的脸色惨白成一片,全身都在打着哆嗦。
“我们要做什么!哼哼!把天明剑诀交出来,否则有你好看!”刺客头目呵斥道。
“哼!天明剑诀乃是刘家的家传玄法,岂轮到你们来抢掠!”书生用了地挥了一下袖子,内心的狂吼使他咬牙切齿。
“哈哈哈!刘家的玄法......你只不过是一个不能练气的废物罢了,还有什么资格修炼天明剑诀?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若不是我们吴家怜恤你是个废物,早就把你杀了,还须在此讲情面?刘岳,识相的就把天明剑诀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这把刀无情了。”刺客头目大笑一番,羞辱道。
“吴家!果然是吴家!一定又是吴家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又对我刘家打起了主意,我是绝对不会把天明剑诀交给你们的!”书生十分倔强,宁死不屈。
“你这个冥顽不灵的小子,给我死!”刺客头目顿时恼怒,一脚踢在了书生的胸口处。
“呃!”书生吐了口鲜血,但依旧冷笑道:“你杀了我吧!吴家休想得到天明剑诀。”
“不识好歹的家伙,既然这样,那就到地府去陪你的父亲吧!”刺客头目挥动刀刃,挥向前者的胸膛。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芦苇荡里突然射出了一支嫩绿的芦苇,直插刺客头目的胸脯。
“啊!到底是谁?赶快给我滚出来!”刺客头目怒吼道,声音响彻整片芦苇荡。
“去死吧!”
一道人影闪掠而过,脚掌重重地捶击在刺客头目的头上。
“啊!”刺客头目满头鲜血,重重地趴在了地上。
剩余的几名刺客还没有回过神来,皆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击倒在地,并且在痛苦地争扎着。
冷凌羽的脚掌重重地踏在地上,雪白的衣袍随风飘扬,显得儒雅温文。他俯视着眼底的这群刺客,有着几分不屑。
“哪里来的小子,竟敢多管闲事,你可知道得罪吴家是怎样的下场?识相的就赶快闪开,别在这里为这个废物出头!”刺客头目拔出胸膛中的芦苇,带着不和谐的目光,指着前者大喝道。
“呵呵!我就喜欢多管闲事,那又怎样?”冷凌羽把双手环在胸前,调侃道。
“不识抬举的家伙,给我去死吧!”
一群刺客高举刀刃,对着前者袭来。冷凌羽依然保持着淡然,并且轻闭着双眼,把对方的举动视若不见。
当刀刃快要落下时,冷凌羽快速闪过了身,所有的刀刃皆落空。双掌间漂浮的丝丝元气对着每一名刺客贴身而过,顿时发出了几道闷响。五名刺客正欲争扎,但很快就断气了。
“你没事吧?”冷凌羽拍了拍双手,便转过了身,脸上带着些许怜悯,掺扶起这弱不禁风的书生。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刘某此生感激不尽。”书生躬了躬身,道谢道。
“这是何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无须挂齿。”冷凌羽扬了扬手,对此没有多在意。
“哦!呵呵!我姓刘,名岳。不知公子贵姓大名,能否见告?”刘岳苦涩地一笑,客气地问道。
“冷凌羽!”
“哦!原来是冷公子啊!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身手,刘某佩服。”刘岳拱了拱手,倍感赞叹。
“哪是哪是!”冷凌羽有点羞涩,因为他的状况,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天色尚早,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到寒舍一坐?”刘岳瞟了一下天空,便客气地问道。
“嗯!也好。”冷凌羽点了点头,因为此时自己正需要一处栖身地。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白翠村里,绕过几排木屋,刘岳的脚步终于在一条掘头巷停下。这里树荫浓密,光线并不充足,还因为接近河流的缘故,水汽较为充足,屋顶不断渗水,并且长满了青苔。除此之外,木板在长年的湿润下,开始腐朽,变得破烂不堪。
“呵呵!寒舍简陋,还请见谅。”刘岳的脸色有些羞怯,因为他自知这样的地方难以有佳客。
“呵!没事。”冷凌羽笑着捧起茶杯,并且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因为对方并不知道,白翠村是冷凌羽的故土。
冷凌羽双眼扫视了一番屋内,发现全都是些破旧的东西,并且封满了灰尘,空梁早已落下燕泥,而暗窗也悬挂着蛛网。明显看来,这地方根本不是住人的。
“唉!”正说着,刘岳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本是刘家的少爷,自从父亲病死后,家里就等于失去了顶梁柱。吴家的老不死就乘虚而入,侵占了刘家,母亲觉得没有脸面面对刘家的祖宗,便含恨而终了。都怪我,这一切都怪我!若不是我不争气,刘家就不会轻易地毁在别人的手上。”
“不能练气吴家就能乘虚而入,吴家的人很厉害的吗?”冷凌羽觉得莫名其妙,决定从中查探此事。
在天玄大陆上,若果经脉闭塞,又或是经脉尽断,就不能练气。而不能练气的人,就意味着不能修炼。此人一生都只能是庸人,过着那种被人践踏的日子。刘岳的这种情况,应该是经脉闭塞。
“吴家与刘家本已不合,借着这次机会,他们就把我和母亲赶了出来。后来还得知刘家的一卷灵阶中级玄法后,还要派刺客前来掠夺,真是丧尽天良啊!”刘岳带着满满的愧疚,解释道。
“竟有此事,真是太过分了!”冷凌羽一掌拍在了桌面上,非常气愤。
“看公子你身手不凡,定是门派中的弟子,但此事非同小可,你还是不要管了。”似是察觉到对方的那抹怒火,刘岳便立刻解说道。
“这又是为何?”冷凌羽表示不解,连忙问道。
“吴家在每一个地方都有势力爪牙,还与几大帮派有瓜葛,实力本来就不差了。再加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力相当啊!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此事还是由我来做个了断吧!”刘岳按住了对方的手,摇了摇头。
“不就是一个吴家么?有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他能只手遮天吗?”冷凌羽阴冷地笑道,觉得这柔弱的书生的确很怕事。
“公子,我知道你修为不错,但我真的不想连累你。”刘岳苦苦地道,内心十分惶恐。
“连累?呵!难道我为你惩奸除恶也不行吗?”冷凌羽反问道,对此觉得颇为可笑。
“公子可能不知,吴家的那些老家伙不知在前辈子得到了什么眷顾,竟然得到了神者的点化,并且成为了一名修道者。唉!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怎敌这群修道这人呢?”刘岳叹息道,对此更是伤心失落。
“哦?那就真是奇怪了,呵呵!”冷凌羽对此十分感兴趣,决定要到吴家打探一番,但为了避免刘岳的劝阻,于是故作叹气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啊!天色不早了,公子不如在此留宿一晚,等到明日再登程赶路吧!”随着日影西移,屋内的光线就更是昏暗,刘岳便惊讶地喊道。
“那好吧!”冷凌羽顺口答应了,但心思却早已飘到屋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