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秋风卷席,把外面的树叶吹得“沙沙”声响,甚至连破户门窗也在摇摇欲坠。凉风时不时地从缝隙中钻进来,阵阵的凉意在小木屋内回旋。
这一排小木屋,已经很少人在此居住了,大多数人都搬到城都里去,毕竟这种捱穷受苦的日子,谁也不愿意过。
百年前的白翠村,简直是热闹非凡。乡里情专,互敬互爱,气息非常纯朴。而百年后的白翠村,却残败不堪,有条件的人都逃亡了,只有十余户人家仍在此居住。
这一晚,冷凌羽辗转难眠,近日来发生了不少事,无尽的思绪萦绕在脑海间,每次试欲慰解,但觉心中就更难受,直至有梦绕又化烟消怅望千秋。
黑夜渐渐地流逝,落花随水任去还......
万里无云,秋高气爽。
门外的谈话声打破了寂静,使两人从睡梦中醒过来,彼此随便地谈了几句,便推门而出。
这里离山溪比较近,那里有一群浣纱的村姑,每天的清晨,她们总会到此间来。
“听说住在平巷尽头的那个刘岳昨天被人追杀了,幸好有一个蓝发小子出手相救,否则他肯定完蛋了。”
“对呀!那群黑衣人好像是吴家派来的,真是上天造孽了,不知那刘岳与吴家牵扯上什么仇恨了。”
“据说是为了抢夺他手中的那个叫天明什么狗屁法,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来的。”
“嘿嘿!你不懂可别说,说不定那是好东西。世间万物,我们这帮乡下人可不知道那么多的了。”
“啊!说起那个蓝发小子还真是身手不凡啊!唰唰唰,几下子就把那群刺客给杀了。要是我能有如此身手,早就进入门派中修炼了。”一位村姑拿着浣衣的刷子用力地搓了搓,粗手粗脚的,如同一个女汉子。
“唉!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一个人吃多少穿多少都是上天注定的,我们羡慕不了这么多的。”
“是呀!我们这双手啊!天生就是奴才手,注定要给那些富贵人家做浣洗,真是生来福薄啊!”
“我还不是比你更惨,年轻时丧夫,中年时丧子,现在就剩下我这个老寡妇,我还真是命苦啊!”
“秀莲,你就别再哭哭啼啼了,我们这群白翠村的姊妹呀!有哪个不是苦命的。倘若有那么一丁点的本事,都不用在此浣纱了。”
“嘿!说起那个蓝发小子,还生得挺英俊的啊!天下间有谁人是蓝发蓝眼的,还真是世间罕见。”
“只可惜我膝下无女,否则还有可能铸就一段金玉良缘。”
“六娘,你还是算了吧!还在这里发什么白日梦,别痴心妄想了。”
“嘁!随口说说而已,又何须当真。”
这群村姑的谈话,冷凌羽都听得一清二楚,想不到自己的事情,竟然在一夜之间家喻户晓。
为了尝试运转元气,冷凌羽便趁着刘岳不注意,偷偷地跑到了白翠湖边。随之驾一叶扁舟,闪入到芦苇荡深处。
芦苇荡长得有两三米高,而且非常浓密,一旦躲了进去,肯定不容易被人发现。冷凌羽就是借着这个优势,暗中在此运功疗伤。
他轻闭着双眼,不断地用灵魂感知着内心的世界。那里漆黑无光,经脉早已干涸,残余的元气流转地极其缓慢。这种状况,就意味着冷凌羽的身体极度虚弱。
“唉!现在的身体状况,还真是不容乐观啊!已经只剩有这五重的元气了。若不赶快加紧修炼,进入筑基期,恐怕再难以与恶敌对抗。”冷凌羽轻叹道,对于这一点,他还是心惊胆颤。
在天罡海时,玄山神女为了保护仙山,耗尽了仙躯之力,制造出比原来强十倍的力量,摧残了万千妖魔。冥影为了保护冷凌羽,倾尽了两人身上所有的元气,才保住了少年的经脉,否则冷凌羽这一辈子真的会沦为废物。但因为这样,冥影就进入了沉睡。
每一个人修炼都要经历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练虚,洞虚,大乘,合道......但由于天魔宫与天仙宫有着天渊之别,所以彼此的等级划分并不相同。一名合道之人,实力其实与灵者相仿。每经历一个阶段,都要修炼出充足的元气,一旦失去了元气的支撑,修为就会倒退。
冷凌羽从一名灵者降至五重元气,修为明显倒退了不少,若果此时不是在人族境地,而是仍在神族,那肯定又要遭殃了。
“唉!看来我的身体又回到了几个月前,若不再好好调息,恐怕还真是个问题啊!”冷凌羽深深感叹道,心中极其痛苦。
由于现在身体极度虚弱,召唤元气已十分困难,更不用说修炼离火神功了。最糟糕的是,现在冥影又不在身旁指点一二,这更是使冷凌羽感到茫然。
但仇恨与悲愤同样会化作无穷的力量,硬是支撑着冷凌羽不能轻易地倒下。冷凌羽双眼布满了红光,如同一道霹雳的闪电,非常恐怖。
丝丝的天地元气不断地回旋,缭绕在冷凌羽的周围。他凭着超强的意志,强忍着痛楚,将这些来自天地间的元气收入各处经脉。
元气入体,原本流转得缓慢的元气就明显变活跃了,而那失去了灵气的经脉,又开始复苏。
冷凌羽的身体,经历过两次的重创,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他命格中的生死劫,还真是每次都死里逃生。若果不是有着冥影这道护符,还真是难以化险为夷。
“我不能死,我不能倒下,师尊竭力地保护我,我绝对不能辜负他!”淡淡的杀气与冷意侵蚀着冷凌羽的内心,他现在如同魔鬼一样,都是拜这帮人所赐。
一路以来,冷凌羽被人不断地追杀,但奈何能力有限,只能死里出生天。现在虽在白翠村,但先前的那群刺客可能还会卷土重来,这也使冷凌羽尤为忌惮。
无可奈何,冷凌羽掏出了一个白玉瓶,把一颗药丸塞进了嘴里。这是一枚二品的丹药,名叫回元丹,可以辅助身体恢复些许元气,对于治疗伤病和恢复体力都有些许帮助。
对于此丹药的来源,还是那温婉如水的少女所赠,此人正是冷樱雪。她平常显得冷淡,但唯独对冷凌羽倾心一片。这或许是默契,或许是前生注定的缘分。
“唉!樱雪,看来我们此生难再续情苗,我经已沦落至凡尘,一段孽缘就更难了。我总不能让你陪我一起捱苦,过着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吧!”冷凌羽轻轻地嗅了嗅玉瓶,其上那股淡淡的樱花香犹在,那张倾国倾城的玉容仿佛又在少年的眼前显现。
正当冷凌羽感慨万千的时候,他又是被一阵喧哗声打乱了思绪。
“啊!别杀我,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是啊是啊!”
原本开始陷入寂静的村野,突然又被一阵阵呼唤声打破。看其声音的来向,应该是在浣溪沙旁。
冷凌羽此时有些慨叹,亦觉得有些好笑,想不到这白翠村的灾难还真是不少,短短的几天内,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发生。
“说,刘岳到底藏在哪里?”
一声怒吼响起,吓得浣纱的村姑脸色大青。
“我......我我真的不是很清楚......”
“我们在这里浣纱了几十年,还从未听闻过有此人。”
“没听过此人,你们刚才不是谈得正热的吗?怎么一瞬间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你们骗谁啊!赶快说,否则......”领队之人拔出了手中的利剑,指向众人。
“啊!大爷,饶命啊!”
众村姑吓得面无血色,纷纷跪在地上求饶。
“哼!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赶快说!”领队之人凶得像一只豹子,在疯狂地大吼着。
“吴家的,你们不要为难这些浣纱的大姐,你的目标不是我吗?又何须在此胁迫无知者!”就在这时,从背后传来了刘岳的喊声。
“哦呵呵!捉住他!”领队之人做了一个手势,并且嘲笑道:“刘岳,你这家伙终于舍得露面了,我还以为你会像老鼠一样四处躲藏呢!”
“多行不义必自毙,吴家的人,始终都会有报应的!”刘岳咬牙切齿,但却如同困网之鱼,欲想争扎却无能为力。
“臭小子,死到临头还嘴贱!”领队之人蹿了对方一脚,并且把利剑递到对方的脖子上。
“哈哈哈!你杀了我吧!”刘岳立即倒在地上,并且口吐鲜血,但仍然仰天狂笑道。
“天明剑诀呢?你把它藏到哪了?”领队之人很不耐烦,于是恶狠狠地问道。
“我已落入你们手中,迟早都是死路一条,凭什么还要告诉你?”刘岳讥讽道,认为对方很愚蠢。
“好!好!既然如此,我就好好地折磨你,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带走!”领队之人扬了扬手,于是就绑起刘岳,走出白翠村。
“砰!”
众村姑手中的浣衣盆顷刻跌落在地上,刚才的那番情景,她们仍然心有余悸。随后愣愣地望着渐行渐远的恶人,但却无法援救。
“啊!报官,报官!”突然间,一名村姑惊恐地大喊道。
“对,对!报官!”
众村姑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清溪,往衙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