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如刀搅,泪水夺眶而出,母亲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这九年来,他日日夜夜梦魂难安,苦练武艺,便是要等到今天,找到仇人,为母亲报仇。
他强忍住心中悲伤,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仍是一字字道:“九年前,洞庭湖发大水时,你是不是曾劫杀过一个妇人?”
怪人见他满眼泪光,眼中露出仇恨之色,怔了一怔,嘶声道:“九年前?洞庭湖?”
他蓦然露出古怪的笑容,道:“原来你,便是那个,戳了我一刀的,小畜生。”
他喉头发出如野兽般的笑声,道:“原来你这小畜生,没死,今天,吃了你。”
这怪人猛然前扑,双手上长长的尖甲直朝公孙羽胸前插来,公孙羽胸中已悲愤欲裂,长刀带着滚滚刀气,刷刷几刀,已劈在他的手臂之上,只觉那鱼鳞光滑无比,一下便已滑过刀锋。
怪人身子一转,滑溜如鱼,竟在这一刹那便转到公孙羽身后,双爪猛抓而下,公孙羽朝前踏出两步,身子陡然跃起,在空中翻了个身,一脚便已踢在那怪人背上。
这一脚他含恨而发,已运足气力,怪人一声惨呼,扑倒在地,嘴里鲜血直喷,亏得他背后也覆盖了鱼鳞,替他消去了不少劲力,他见公孙羽如此厉害,早将吃人之心丢在一边,爬起身便朝水里窜去。
公孙羽见他如此滑溜,窜起的速度奇快无比,知道他若是窜入水中,只怕便难以捉到,他等这一天已等了九年,杀母仇人就在眼前,哪容得他逃走?
他眼光一扫,只见那人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顿时飞扑上前,将那铁链用力朝后一拉。
那怪人本已扑入水中,被身后铁链一拉,身子顿时凌空倒飞而起,重重摔在地上。
公孙羽大喝一声,一脚踏在他的胸口,怪人一口鲜血喷出,将公孙羽的鞋尽数染红了。
公孙羽喝道:“你还有个同伙在哪里?”那怪人口中呜呜作声,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着公孙羽的脚,公孙羽将脚一收,那人缓缓坐了起来。
他眼睛四处一望,突然间跪倒在地,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公孙羽冷冷道:“杀母之仇,不同戴天,你还想要我饶了你么?快说出你那同伙在哪里,我给你个痛快。”
那怪人说了会话,似乎流畅了些,磕头道:“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当日是鬼迷心窍,如今已知悔过了。况且那日是那蔡江杀的人,我也想劝他来着。”
他望了望公孙羽的脸色,又道:“小人李锦,原来与那蔡江是打鱼的两个伙计,那年发大水,是他逼我去抢劫杀人,小人也是万不得已啊。”
他又瞧了瞧那黑水真人,颤声道:“我们那时抢了许多金银,便趁乱逃出岳州,沿长江水路想要躲到北方去,哪知半路便被这黑水真人捉住。”
他眼中露出怨毒之色,道:“这个妖人好生歹毒,为了寻求长生的法子,便在我们两人身上做了诸多尝试,硬是把我们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锁在水中,每日里折磨毒打我们,我们只能靠吃臭鱼死人为生。这几年来,我们天天过得生不如死。”
公孙羽冷冷的道:“当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你们两个恶人杀人害人,便有更恶的人来折磨你们,真是老天有眼!”
那人道:“是,是,我们也受够了折磨,遭受了报应,还求公子饶了我的狗命,我定然做牛做马来赎罪。”
公孙羽道:“那另一个叫做蔡江的呢?他如今在哪里?”
李锦道:“前两年的一天,那妖人带着我们又到了洞庭湖上,他趁着这妖人醉酒,便偷了他的铃铛逃走了,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公孙羽道:“他也如你一般变成这般模样了么?”李锦脸现恐惧古怪之色,道:“不,他比我更凄惨,那妖人将他的身子与一条大章鱼接在了一起,早已变作怪物了。”
公孙羽既惊惧于那黑水真人的妖异手段,心中却也是一阵说不出的爽快,这两人所受折磨越惨,他便越是心中欢喜,这仇恨已刻在他骨子里九年,每每想到母亲当日惨死的模样,他便恨不得将这两个贼子剥皮拆骨,要他学那假惺惺的慈悲,便是杀了他他也学不来。
这时船上众人都已跳上礁石,将倒在地上的三人扶了起来,清风去到黑水真人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便来解了韩成身上的东西,又取出上清去恶丹,救醒了聂孙二人。
众人听了公孙羽与李锦的对话,知道这便是他的杀母仇人,都不禁替公孙羽欢喜,青萝更是眼眶中一片湿润。
李锦在地上不住磕头,道:“公子,我当真猪狗不如,害了你的母亲,我愿意一生一世为奴,来偿还我的罪孽。”
公孙羽眼神冰冷,缓缓摇头道:“这九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找到你们,将你们剥皮抽筋,以告慰我母亲的在天之灵,我不但要杀了你,还要将你一刀一刀凌迟,这般才能稍解我心头之恨。”
李锦大惊,往前一扑,抱住了公孙羽的脚,哀求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公孙羽只觉得脚上一紧,已被他死死抱住,接着眼前一闪,李锦身后突然冒出一物,猛然疾刺而来。
这东西快如闪电,公孙羽的手却比它还要快,伸手一抓,已将那东西抓在手中,竟是一条黑色尖刺,便如黄河上与那巨龟相斗的鱼尾也似,上面生满了坚硬的倒刺。
李锦身后长刺刺出,双手便死死按住公孙羽的小腿,让他无法后退,公孙羽伸脚一踢,手中浑然不顾那尾上的倒刺,已一把握住,将它在手上一绕,手上被刺得鲜血淋漓。
他仍由鲜血流下,手上猛然使劲朝上一抽,李锦疼哼一声,身子竟随着那尾刺被提了起来,公孙羽伸足将他一踏,踏在脚下,手上不停,将那尾刺一寸寸抽了出来。
李锦放声惨呼,疼得浑身颤抖,那尾刺竟已长在他身体之内,这一抽之下,便如抽筋一般,公孙羽手中慢慢使劲,他便如在抽筋地狱中煎熬。
公孙羽将尾刺抽出,朝水中一丢,蓦然挥刀,已将李锦一条手腕齐腕斩下,鲜血飞溅,李锦嘶声惨叫,道:“你好狠毒。”
公孙羽道:“当日你们杀害我母亲,可曾想到今日的下场?”刀光一闪,另一只手腕又已齐根斩下。
李锦疼得浑身抽搐,公孙羽将他身子一翻,见他眼中尽是怨毒之意,便低下头来,道:“我曾发誓,要将你们千刀万剐,绝不食言。”
他不管李锦眼中的恐惧,突然双膝跪下,泪水滚滚而落,仰天道:“母亲,孩儿今日为你报仇了!”
说罢,他便用刀将李锦身上的一片鱼鳞一挑,鲜血飞溅,那鱼鳞早已同李锦长成一体,这一挑便如剜肉一般,疼得他一声惨叫。
公孙羽眼中泪水不住流下,手上却丝毫不停,一刀下去,便是一片鱼鳞飞起,李锦便是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
聂青大叫道:“拔得好,杀母仇人,便得这般让他生不如死!”青萝在后面瞧得颇觉残忍,但她知道这乃是压在公孙羽心头的巨石,这些年来使他魂梦难安,今日终于得以手刃仇人,也替他万分欢喜。
公孙羽一刀一刀挑去,将李锦身上割得鲜血淋漓,惨叫声传遍了江面,到处皮翻肉绽,待到将他手臂、双腿和背上的鱼鳞一片片割下,李锦已成了个血人,渐渐的连惨叫也发不出了,公孙羽见他眼瞳散开,身子渐渐不动了,蓦然大喝一声,双手持刀,一刀插入他的胸堂,李锦身子猛然一弓,便不动了。
公孙羽眼见仇人已死,将刀一拔,鲜血喷射而出,他眼中一片血红,蓦然觉得全身的力气似乎都消失了似的,一下瘫坐在地。青萝大惊,连忙上前扶住他,柔声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