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官伸脚踩在他的膝盖之上,足下用力,咔嚓一声,便把他的膝盖骨踩断了,兀儿不努惨呼一声,雀官道:“有这样的小人,不足为奇,但我汉人有千千万万,岂会让你们得逞?你们刚才说的什么王爷,又是怎么回事?”
兀儿不努惨笑道:“我们大金国勇士,死便死了,但你要想从我嘴里打听消息,却是休想。”雀官点头道:“你倒硬气,我很是佩服。”他转头望向那瘦子,只见他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声息全无,早已死了,便道:“那人想必已经死了,他身上的蛊虫没有地方可去,十分可怜,你身子如此健壮,倒可以做个好的肥料,不如把他身上蛊虫放到你身上,让它们吃饱喝足,也不算浪费了,你看如何?”
兀儿不努侧头看了一眼,身子发抖,他和那瘦子在一起的时候,多次看见别人中蛊毒而死的惨状,那当真是生不如死,便颤声道:“你快点把我杀了。”雀官哼了一声,道:“你要是告诉我,我还可以给你个痛快,要不然,你便好好享受这蛊虫之乐吧。”
兀儿不努沉吟半晌,又朝那瘦子的尸体瞧了几眼,眼中露出惧怕之色,颤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得要说话算数。”雀官点头道:“我自然会给你个痛快”。
那兀儿不努惨笑一声,道:“你们中原富庶,远胜我们漠北苦寒之地,这次我们大金和你们大宋结盟,共同伐辽,但你们那些军士,却一个个都是脓包,连一个燕京也久攻不下,因此我们大王便越发想发兵南下,夺了这花花江山。这几年来,我们大汗一面练习兵马,准备粮草,征战辽国,一面又派侄儿完颜理进入中原,联络你们大宋的文武官员,送上许多金银珠宝,许以高官厚禄,嘿嘿,那朝庭里便有许多当官的投靠我大金了。”
他见雀官双眉紧锁,脸有怒色,又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但你们朝庭里有许多大官作我们的内应,就连那地方上的世族大绅,也有不少人和我们王爷暗中往来。王琛的哥哥,便是户部右侍郎王璋,他们兄弟二人早就和我家王爷有来往,我们这次是受王爷之命,和那使毒的老韦一起来取一件东西,正好遇到王圭被你们打伤,王琛便求我们替他报仇,因为我是金国人,不好出面,便由老毒物将蛊毒交给刚才那个人,诱你上当。”
雀官道:“你们来取的是什么东西?”兀儿不努道:“是一张宝藏图,据说在这洞庭湖之中,有一处洞府,是当年洞庭龙王修炼和得道的地方,不仅有无数奇珍异宝、起死回生的仙药,更有关乎大宋气运的东西,所以我家王爷命我们来取。”雀官冷笑道:“洞庭龙王的洞府?那是神仙住的地方,也是你们能知道的吗?”
兀儿不努急道:“我没有骗你,我反正是要死的人了,还骗你干什么?据那王璋所说,那是因王家的祖上,曾机缘巧合,到过洞庭龙宫之中,还得许多珍宝,因此才能富甲一方。他的祖上回来之后,闭口不谈此事,直到临死的时候,才把儿子叫到身边,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说那里玳帽堆积如山,珍珠多如米粒,还有无数奇珍异宝,更有仙药仙丹,最最重要的是,里面还藏着影响大宋气运的东西,虽然如此,那里却是异常凶险,自己当日也是偶逢奇遇,得遇异人,才能进去。
他回来后,便根据当天的记忆,画出了一张藏宝图,又怕别人知道,图上画得十分隐晦,可惜他还没有将其中秘密说给儿子听,便撒手归西了。那王家数代以来,空有宝图在手,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王璋知道我家王爷手下有许多奇人异士,所以想把此图献出,王爷也许诺他寻到宝藏时,便分给他三分。我们这次来,便是来取这张图。”
雀官瞧了瞧他,道:“那图在哪里?”兀儿不努喘气道:“那图便在我怀里,你若要看,便自己来取吧,我胸口痛得厉害,手足都动弹不了。”说完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
雀官略一沉吟,便探下身子,去兀儿不努怀里拿图,刚低下头,兀儿不努双手猛然一圈,陡然将雀官的脖子搂住,双臂发力,便要把他颈子勒断,雀官虽然早料到他有阴谋,却不料他重伤之下,还如此敏捷,心中也吃了一惊,忙将头一低,左手手肘抵住了兀儿不努的右臂,右手握拳,奋力朝兀儿不努胸膛打去。
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曾遇到过一只野狗子,要来咬自己,自己也象这样一只手抵住了它的嘴,另一只手拿着刀,一刀一刀捅在那恶狗的肚子之上,把那恶狗捅得鲜血喷涌,倒地而死。
往事在脑中一闪而过,右手却毫不停歇,一拳一拳打在那人胸膛肋骨之上,他此刻早已不是当年那瘦弱无力的孩童,一拳便已把兀儿不努肋骨打折,兀儿不努一声惨叫,口里鲜血狂喷,再打得几拳,兀儿不努双手松开,嘴里血如泉涌,不再动了。
雀官伸手到他怀中去找那宝藏图,但里面却只有些银票,他又在路边捡拾了一根树枝,去把那瘦子的衣襟、衣袖挑开,仔细查看了,也只有些银票瓷瓶之类,想必是那兀儿不努为了活命,信口开河,想骗得自己上当。他便不再去想,折了根粗壮的树枝,将三具尸首都推进树林子里,又找了些枯枝,堆在一起,就地放起一把火来。
第二天,雀官早早便在堂前等候,见薛铮起来,便上前把昨天的事说了,薛铮沉吟半晌,道:“我朝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西北之患始终未除,北有契丹,西有西夏,还有土蕃诸部、女真虎视眈眈,照这样说来,那女真虽然和我大宋结盟,却的确是有南侵之意,只可惜我大宋朝积弱已久,朝中当官的又是各怀鬼胎,哎,到时干戈一起,最可怜的还是黎民百姓。”
雀官道:“师父,我们要不要去报官?”薛铮摇头道:“我们说了,又有谁信?恐怕还要引来杀身之祸。”雀官点头道:“师父说的是,那朝中既然有这么多大官和女真暗中来往,必定要对我们杀人灭口。”薛铮道:“正是如此,这件事一个字也不要对外人提起。只是那金国既要南侵,边疆必然不太平了,不知道我亲父兄弟怎么样了?哎,一别数年,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人世。”雀官道:“他们武艺高强,这些年间边疆并没什么大战,想必仍是安然无恙。”薛铮道:“但愿如此。”
这时芸娘从房中出来,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多天?你把那王家父子都杀了吗?”雀官摇头道:“没有,那王家举家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芸娘跺脚道:“哎呀,气死我了!早知如此,那天在城里我们就应该把他们杀了!我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雀官道:“我知道,等我打探到他们的消息之时,便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芸娘点头笑道:“这样才好,可不要学那婆婆妈妈的样子。”
薛铮却道:“你们要找那王氏父子报仇,他们恐怕也在要找你们报仇,这次你又把那个女真人杀了,已惹下天大的祸事,虽然他们在大宋境内,还不敢明日张胆的寻仇杀人,但必定要想方设法来害你们,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十分不利。要我说,我们不如也举家搬走,先悄悄的安顿好了,再暗中去寻王家父子的晦气。”
雀官点头道:“师父说得有理,只是我父亲还在外面没有回来,还是等我父亲回来再作打算。”芸娘道:“说得是,公孙伯父回来,要是不见了我们,必定着急,又或者他一个人受了王家的暗算,那就不好了。”
薛铮点头道:“既然如此,我明天便出门,先到州府和潭州走上一走,一来打听王氏父子的消息,一来也探听一下边疆的军情,你们好好留在家里,不要外出,凡事小心。雀官,你也不要去上学了,以免露出形踪,那王家父子这几日只怕还不知道消息,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芸娘道:“爹爹,我和你一起去。”薛铮摇头道:“不必了,我一个人更方便,你留在家里,和雀官也有个照应,但你凡事要听雀官的,不要任性。”芸娘便嘟嘴道:“我什么时候任性了?你以为我还是六七岁的小孩吗?”便去替父亲收拾衣服盘缠,薛铮第二天一早便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