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彩烟欢呼一声,和素彩霓走到公孙羽身边,媚眼如丝,笑道:“公子,原来你这般英雄了得,奴家今日当真是心服口服,你要去河间府,说什么也得将奴家带上。”公孙羽见她又靠上前来,胸前肌肤雪白,身上香气袭人,不觉朝后退了一步,素彩烟格格娇笑,道:“公子,你刚才杀人之时,如此威风,怎么现在倒怕了奴家?”
素彩霓瞪她一眼,施了一礼,对公孙羽道:“公子,今天我们姐妹和这厅上数百人的性命,全是你救的,但有所命,我姐妹决不推辞。”素彩烟娇笑道:“公子,不如我姐妹俩同时嫁了你,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看如何?”
公孙羽脸色发红,不去理她,却对素彩霓道:“厅上这么多人都中了毒,不知你们可有法子解么?”他见这姐妹二人虽有邪气,却也甚是硬气,不觉去了厌恶之心,尤其是这素彩霓,比素彩烟更要稳重,是以才出言相问。
素彩霓道:“这毒必定是下在酒菜之中,但若是寻常毒药,肯定瞒不过我姐妹,这样无色无味,多半只是让人手软脚麻的迷药。”
忽听一人叹息道:“你说得不错,这的确是迷药,虽然可以令人气力全散,动弹不得,但却只要一个时辰,便会自己解了。”
公孙羽见这人竟是今日的始作俑者,常家庄主常猛,他瘫坐在椅子上,满面凄凉,公孙羽冷笑道:“常庄主,你今天设下如此毒计,却也被别人算计,又是何苦来哉?你在江湖上已有如此名声,何苦非要做什么领头人?”
常猛长叹一声,眼中流出泪来,他摇头道:“我已是风烛残年,还做什么劳什子的领头人?只因那些金人,掳了我妻儿子孙三十余人,逼我发下英雄帖,设下毒计。”
厅上众人虽然动弹不得,听到此话,都是勃然大怒,纷纷喝骂,那周寨主便道:“常老哥,你我兄弟数十年的交情,你要当领头人,我便舍命相帮,你便是要我将这颗头送给你也使得,但你却为什么要这般害我?”李庄主也道:“常猛,原来你早就知道这条毒计,却还将这数百个好汉骗来送死,你假仁假义数十年,却原来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常猛老泪纵横,颤声道:“我也知道我罪该万死,明知有此毒计,却还要为虎作怅。但我死便死了,实是不忍心我那妻儿三十余口无辜丧命,想我那刚出生的孙女,才三个月大,我怎能眼睁睁看她就这样死了?”
地上有人便喝骂道:“老贼,你为了自家人的性命,便要害死这许多人的性命么?当真猪狗不如!”常猛脸色惨白,道:“是,我是猪狗不如,但若换作是你们时,你们又当如何?”
公孙羽不觉默然,这当中的是非对错,当真难说的很。那些江湖豪杰,有些人默默不语,有些人仍是破口大骂。
此时那素彩霓姐妹已找了一名汉子,也由不得他愿意不愿意,便在他身上试起毒来,那名汉子脸色惊惶,生怕被这两个女子毒死了,但不过片刻,素彩烟一声欢呼,显然已找到解毒的法子。那常猛虽说这药一个时辰后便解,但早解一刻,便早一刻平安。
这姐妹二人将药用水融了,便给众人来解毒,那先起来的诸人,便相互帮衬来救众人,一时之间,众人都站起身来,那周寨主冲到常猛身旁,手掌作势要落下,终究心中不忍,也喂他吃药,将毒解了。
那锦衣少年越众而出,喝道:“常猛,你为一己之私,不仅要害死这许多人,还妄想引得朝庭大乱,毁我大宋江山,当真该要诛杀九族!出这毒计之人,是不是便是那金国王爷完颜理?”
常猛愕然瞧他一眼,又惨然点头道:“原来你也知道那完颜理。不错,我是百死莫赎,如今事败,我那妻子儿孙三十余口,想必也要被那金贼杀得干干净净,九族不九族么,我也不放在心上了。只是那完颜理十分歹毒,你们须得小心。”
他站起身来,身子晃了一晃,大声道:“诸位兄弟,常猛给你们赔罪啦。”翻手从腰里取出一枚短刀,已一刀刺进自己胸膛。
周寨主惊呼一声,朝前一扑,要去夺那短刀,常猛奋力将他一推,右手使劲,那短刀已齐刃没入,鲜血汩汩而出。
厅上众人本来还在叫骂纷纷,陡然见到这一幕,不觉都是一惊。周寨主扶住常猛身子,但见他呼吸渐渐微弱,双目圆睁,兀自站立不倒。
那锦衣少年哼了一声,道:“倒便宜他了。”便朝公孙羽拱手道:“这位英雄见识超群,身手不凡,不知高姓大名?”公孙羽见他年纪比自己还小,说话却十分老道,自有一股威严,便也拱了拱手道:“过奖了,我姓公孙。”又朝他身旁一名汉子拱手道:“多谢指点!”
那人便是方才提醒他铁布衫弱点之人,那人拱手微笑道:“小兄弟你武艺高强,心思缜密,真非常人能及,令人佩服。”他又对那少年躬身道:“主人,这位兄弟乃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那少年点头微笑道:“等此间事了,我自然要同公孙兄好好亲近亲近。”公孙羽拱拱手,抬步朝门口走去。
那姓聂的同姓孙的,已快步来到他的身边,姓聂的道:“公孙兄弟,今日我们兄弟又欠你一条命了。”姓孙的道:“公孙兄,从此我们兄弟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但听所命。”便深施一礼。
公孙羽慌忙回礼道:“不敢,值不得两位哥哥如此。”那姓聂的道:“值得,怎么不值得,老子这条性命值钱得很。”公孙羽不觉微笑。
素彩霓和素彩烟见公孙羽正朝门口走去,慌忙也跑了过来,素彩烟道:“公子,你救了奴家姐妹的性命,我们还没有报答呢,你怎么就要走了?”
公孙羽道:“我们江湖中人,本来就是一气同枝,不必这么客气。”
素彩烟笑道:“公子莫非瞧不上我们姐妹么?奴家可是诚心诚意的呢。”说罢又大笑起来,如花枝乱颤。素彩霓将她一拉,说道:“公子,我们南疆女子,恩怨分明,不如便留下我们姐妹在你身边,做个婢女服侍你也好。”素彩烟拍手笑道:“姐姐这一次倒和我一样的心思,我们不如便做那娥皇女英,两女共侍一夫。”素彩烟脸上一红,朝她一瞪,她便撇撇嘴唇,不再说了。
公孙羽慌忙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行?”聂孙二人不觉对视一望,姓聂的汉子哈哈大笑。
四人随着公孙羽朝门口走去,猛然间一名汉子冲上前来,喊道:“且慢。”
公孙羽见那人便是白天替自己解围的左家庄的当家,心生好感,拱手道:“左当家的,今天可多谢你了。”
那虬髯汉子道:“公子,我不知道你乃是如此大英雄、大豪杰,还在你面前班门弄斧,让你见笑了。如今你救了这满座的英雄,哪能便这样走了?”
公孙羽一愣,还没有明白他话中之意,那虬髯汉子已大声道:“我左西岩愿奉这位公子为领头人,左家庄都听他的号令!”他一顿,问道:“不知公子你尊姓大名?”
姓聂的抢着道:“这位公子名叫公孙羽,若是要他当领头人,老子第一个便服气!”
公孙羽连忙摇头道:“左兄,我年纪轻轻,又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有何德何能,能当这领头之人?快快莫提。”
姓聂的道:“怎么做不得?你年纪虽轻,却如此义气,比那假仁假义的老家伙们可强得多了。要是有人不服气,便先来同老子打上一架。”他双眼一瞪,便去找那绿柳庄的两个汉子,那两个汉子望他一眼,转过头去。
左西岩也道:“公孙公子,你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做事果断、义气深重。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你要是带领了我们这帮江湖好汉,必定会为我们谋个好出路。诸位兄弟,你们说是不是?”
那厅上便有数十人哄然道:“说得正是,我们的性命都是公孙公子救的,一万个服气。”另有百来人却兀自沉吟,并不作声。
公孙羽忙道:“多谢诸位的好意了,不过这领头人,我是无论如何也当不得的,今天之事,大家也不必放在心上。”
有数人便喊了起来,道:“救命之恩怎能不放在心上?”“公孙公子,你便当了这领头人吧。”“公孙公子,瞧你斯斯文文,莫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粗人么?”
公孙羽虽然知道这些江湖汉子感激自己救了他们性命,却也知道江湖险恶,自己又没有什么阅历,这领头人是无论无何做不来,要是当了,恐怕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便道:“我哪能当此大任?大伙还是另选德高望重的英雄吧。”
左西岩道:“公子不要推辞,如今天下纷乱,人人朝不保夕,公子如此人才,正好趁着乱世领着咱们兄弟做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