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陆大有见势不妙,就说自己静极思动,想出去游历一番,同时也想去江湖上打听打听令狐冲的消息。岳不群毫不怀疑,当下就准了。
岳灵珊听说陆大有要出去游玩,立即向岳不群请求,说自己也想跟着去找大师兄。这个惊出他一头冷汗。孤男寡女一起在江湖上漂泊,这是黄泥抹裤裆——不是事也是事!好在岳夫人也清楚这一点,立即喝止了岳灵珊,打消了她的念头。
陆大有躲开岳灵珊期盼的眼神,匆匆给师兄师姐告个别,就仓皇下了山。岳灵珊看他落荒而逃的样子,气得又跺脚又撅嘴。
对于自己女儿的移情别恋,岳夫人也无可奈何,虽然她也倾向于令狐冲,但最近令狐冲闹得实在不像话,让她想说好话都没办法开口。
对于陆大有的顾虑,岳夫人也能理解。作为辈分小的六师弟,总不能光明正大挖大师兄的墙脚吧。看来陆大有和岳灵珊要想成事,必须等到令狐冲先有了新的感情归宿。
陆大有下了华山,就如同苍鹰腾空,蛟龙入海,顿时感觉空气也是自由的气息了。
不过即使如此,到底该往哪里去呢?陆大有还要琢磨琢磨。
走到半路,就突然想起一事儿。那西湖梅庄地牢里可是关押着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那家伙手里有吸星大法,要不去看看吧!反正以陆大有现在的实力,任我行肯定打不过他。
这一天将到杭州,陆大有买了个齐天大圣的面具,刻意化装,这才乘马进了杭州城。
杭州古称临安,南宋时建为都城,向来是个好去处。进得城来,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处处。陆大有来到西湖之畔,这一打听就知道了梅庄所在。一路上但见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地。
陆大有纵马来到小山旁,下了马向山边的石级上行去。转了几个弯,遍地都是梅树,老干横斜,枝叶茂密,香雪如海,观赏不尽。
陆大有穿过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条青石板大路,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行到近处,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旁边署着“虞允文题”四字。虞允文是南宋破金的大功臣,这几个字儒雅之中透着勃勃英气。
陆大有检查一下自己的装扮,看看别露出什么破绽。他可不想江湖上传出“华山弟子闯地牢为救魔教教主”的留言。此次打上门,也不打算施展任何华山功夫。
陆大有走上前去,抓住门上擦得精光雪亮的大铜环,“铛铛铛”使劲敲了起来。
过了半晌,大门缓缓打开,并肩走出两个家人装束的老者。这二人目光炯炯,步履稳重,显是武功不低,却是仆役打扮。
左首那人躬身说道:“阁下驾临敝庄,有何贵干?”
陆大有用趾高气扬口气,说道:“在下西方失败,听说江南四友各有绝学,一时手痒,前来请教!”
对方大惊,魔教教主叫东方不败,此人故意叫西方失败,这是连魔教教主都不放在眼里。看来来者不善!
这两个家人打扮之人,一个叫丁坚,一个叫施令威,归隐梅庄之前,是江湖上两个行事十分辣手的半正半邪人物。然而当了奴仆,心气也没了。面对陆大有的挑衅,反而想息事宁人。
丁坚道:“我家主人向不见客。”说着便欲关门。
陆大有讥笑道:“‘一字电剑’丁坚和‘五路神’施令威,你们既然当了奴仆,就应该知道主人家的事情不是你们能做主的!”
二人隐居多年,江湖上已无人认识。见陆大有一下子就道出自己的名号,忍不住身子一震,震惊之情暴露无遗。
既然对方是恶客,就没有必要再以礼相待了。两人当即拿出武器。
丁坚拔出长剑,对陆大有喝道:“丁某领教尊驾的剑法!”刷的一声,将剑拔了出来。
陆大有微微一笑,双手垂立,连剑也没拔。
丁坚见对方如此托大,怒道:“有僭了!”长剑横挥,嗤的一声轻响,眼前便是一道长长的电光疾闪而过。此刻他将剑法施展出来,霎时之间,满室都是电光,耀人眼目。
这一字电剑只出得一招,陆大有便瞧出了其中三个老大破绽,嗤笑一声:“花里胡哨,屁用没有!”
手中宝剑带着剑鞘,向前直刺。其时丁坚一剑正自左而右急掠而过,丁坚这一掠之势,正好将自己手腕送到陆大有剑上去。
铛啷一声,丁坚宝剑坠地,捂着手腕,一言不发。
施令威见丁坚一招即败,大惊失色,挥动长刀砍了过来。他心气被夺,使出的武功比丁坚还差好多。陆大有随手一招,对方也是手腕中剑,宝刀落地。
陆大有讥笑一句:“好好地当仆人,练什么剑啊,不嫌丢人!”迈步进了大门。
陆大有进了门,眼前一个大天井,天井左右各植一棵老梅,枝干如铁,极是苍劲。过了天井,来到大厅,那江南四友已得到消息,悉数到场。
最左边一个人,髯长及腹,左手拿着一只酒杯,脸上醺醺然大有醉意。此人定是四庄主丹青生。
旁边一个极高极瘦的黑衣老者,脸色泛白,似乎是一具僵尸模样,应该是梅庄二庄主黑白子。
最右边一个人来,矮矮胖胖,头顶秃得油光滑亮,一根头发也无,右手提着一枝大笔,三庄主秃笔翁。
中间老者六十来岁年纪,骨瘦如柴,脸上肌肉都凹了进去,直如一具骷髅,双目却炯炯有神,此人正是黄钟公,梅庄大庄主。
陆大有见了江南四友,也要有起码的礼数,躬身道:“在下西方失败,来得冒昧,请诸位前辈恕罪。”
黄钟公还礼道:“好说,好说。还请尊驾表明来意。”
陆大有呵呵一笑,道:“在下游历天下,好武成痴,来到梅庄,乃是要和四位庄主切磋一二。”
四人一惊,心里道:“此人如此狂妄自大,看来必然有一些本事了。”
丹青生出言道:“鄙人丹青生,还请指教!”拔出长剑,严阵以待道:“远来是客,西方少侠,你先出招。”
陆大有呵呵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请了!”短剑一起,施展着前世在杨灵儿那里学来的玉女剑法,一招“黄鹂鸣柳”,剑光点点,将丹青生整个笼罩。
正所谓一法通,百法通。这玉女剑法虽然没有练过几次,在陆大有手中却奇诡神绝,迅捷凶猛,不亚于这世间任何一套上乘剑法。
丹青生大惊,此招迅疾炫目,空灵飘忽,令人无从捉摸。实不知该当如何挡,如何架,只得退了两步相避。
陆大有一招击败丁坚、施令威,众人虽然暗赞他剑法了得,却也并不如何惊奇,心想他既敢来梅庄挑战,倘若连梅庄的一名仆役也斗不过,那未免太过笑话了,待见丹青生被他一剑逼得退出两步,无不骇然。
丹青生退出两步后,立即踏上两步。陆大有接着一招“千里莺啼”,剑光一划,闪过无数道银光,飘逸之极。丹青生横剑想挡,但双剑尚未相交,立时察觉对方剑尖已斜指自己右胁之下,此处门户大开,危急中迅即变招,双足一弹,向后纵开了丈许。他喝一声:“好剑法!”毫不停留的又扑了上来,连人带剑,向陆大有疾刺,势道甚是威猛。
陆大有和丹青生过了几招,就发现他的剑法虽然凶猛彪悍,但是破绽百出。实在没有什么看下去的必要了。
陆大有一招“白鹭齐飞”,斜剑轻晃,两道银弧在丹青生眼前略过,突然变幻一沉,绕过对方剑锋,抵在他胸口。丹青生“啊”的一声惊叫,已经受制于人。陆大有收剑回鞘,微微一笑。
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素知这个四弟剑法的造诣,眼见他寥寥数招就被击败,大惊失色。这个西方失败剑法之高,实是可畏可佩。
秃笔翁脸色凝重,拿出一杆精钢所铸的判官笔,长一尺六寸,奇怪的是,判官笔笔头上竟然缚有一束沾过墨的羊毛,恰如是一枝写字用的大笔。
陆大有见状,也是心生戒备。这个秃笔翁武功倒还凑合,麻烦的是这判官笔上所蘸之墨,乃以特异药材煎熬而成,着人肌肤后墨痕深印,永洗不脱,刀刮不去。
陆大有呵呵一笑,道:“久闻三庄主大名,不知这判官笔上是蘸墨还是不蘸墨?”
秃笔翁心中一惊,原来自己的这些习惯,对方早已知道。他当即举起判官笔,道:“我这几路笔法,是从名家笔帖中变化出来的。西门兄此番是切磋交流,我这秃笔之上,便不蘸墨了。”
陆大有轻轻一笑,不再言语。他心里已想,这家伙如果蘸墨的话,自己就要痛下杀手了。现在既然他不蘸墨,那么可以给他留点面子。
秃笔翁道:“我这一套笔法,叫做《裴将军诗》,是从颜真卿所书诗帖中变化出来的,尊驾小心了!”
《裴将军诗》一共二十三字。
“裴将军!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战马若龙虎,腾陵何壮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