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志看到郑五公仍自辩解,那一张黝黑的脸早已有了怒意,他愤然扶案站起身来,他长得并不算高大,但是,那一份满面威严的样子却显得他有一种鹤立鸡群的伟岸。他怒喝道:“郑五公,你以为我毫无所知吗?昨天,我告诉你们我已掌握了案情,知道了凶手,就是为了打草惊蛇,没想到,你们还真上了套,别以为你们昨天晚上偷偷转移了赃物就万事大吉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在我传你们来衙门的同时,我已经派人去大将军祠去起获你们的赃物去了。”
大将军祠是原轻骑营统帅雁南开的祠堂,想当年,乾宁大帝因为贪恋燕舞美色,伙同几个附和他的臣下,诬陷当时的威武王雁南开谋反,并趁机除去了他。后来,乾宁大帝死后,一些同情雁南开遭遇,倾慕雁南开操守的人们就私下里为他建造了一些祠堂,古槐城这所祠堂应该就是那时候建造的。后来,秦王谋反之时,为了隐藏自己大肆扩张,四处掠夺的阴谋,便开始在北方各地四处也建造这样的祠堂,在这里,做一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后来,秦王北上逃亡到云城以后,因为人们怕拜祭雁南开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他自己是清白的,从来没有谋反的意图与行动,但毕竟秦王谋反之时,轻骑营是其主要力量。故此,这些将军祠就不再像先前一样香火鼎盛,而是,逐渐冷落下来,甚至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而古槐城外的大将军祠应该也是一座早就破落的祠堂。
而乍一听闻于德志提到“大将军祠”时,郑武公脸上的面色就已经相当难看了,他拄杖的大手上的青筋愈加醒目,他那挺直的身躯忽然晃动了几下,他颤声道:“你、、、、你、、、、你当真、、、、当真好、、、好手段、、、、是我、、、、是我小、、、、小看了你。”
好像是回复于德志一样,不远处忽然有马蹄声响起,而且纷杂响亮,显然不是一匹,而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喝道:“大家请闪开一下,起获的赃物来了。”
大家依言闪开一条道路,却见几匹快马在府衙前蓦然停下,马上那些背负着各种包裹的衙役们也跳下马来,一手牵着马,一手拿着包袱走进大院。看到他们风尘仆仆的到来,早有几个衙役迎上去接下了他们的马,牵向了后院。
而那几个衙役信步走到郑五公他们几个身旁,跟郑五公站在一起的那些衙役当中,有几个看到此幕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有一个甚至马上瘫软在地,即使仍然站的笔直的郑五公那一张老脸已是面无血色。
于德志胸有成竹的一挥手,道:“打开看看,也让大家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悲剧。”
衙役们依言打开那些包裹,却见里面大都是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于德志就势一拍醒木,喝道:“郑五公,事到如今,你还不乖乖受缚,细说从头么?”
郑五公在一声厉喝之下,强撑着的神经“轰”地一下子崩溃了,他挺直的身躯开始佝偻起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像先前一样硬气,他颤声道:“前些时日,我、、、我从一个江湖、、、江湖朋友那里、、、、偶然、、、偶然得知、、、当年‘七木侯’段、、、段无极叛逃之后、、、、、曾、、、、曾经把一批、、、、、一批宝藏藏、、、、、藏在红土村、、、、、村外那、、、、那片小树林内、、、、、于是、、、、、我就找了、、、、找了这些、、、、这些兄弟、、、前、、、、前去那里挖、、、、、挖掘、、、、、功夫不负、、、、负有心人、、、、、那个、、、、、那个朋友果、、、、果真没骗我、、、、、我们很、、、、很快就、、、、就挖到了、、、、挖到了宝物、、、、、谁知、、、、谁知红土村、、、、有人似乎、、、、发现了动、、、、动静、、、、、还有好奇的、、、、还来查看、、、、我们几个怕、、、、、宝物曝光、、、、就把那些、、、、那些前来、、、、前来查看的人、、、、都杀了、、、、、可是、、、、谁知、、、谁知、、、孙大人、、、在、、、在勘察之时、、、、发现了、、、发现了我们、、、、我们挖掘的、、、挖掘的现场、、、、、前天、、、前天傍晚、、、、我们几个、、、、就趁、、、、就趁他找我们、、、、讨论案情的、、、的时候,把、、把他、、、、给杀、、、、杀死了。、、、、当时、、、、孙海蛟、、、孙海蛟与邓六也、、、、也在,他们、、、都不是、、、、不是我们一伙、、、、一伙儿的、、、我们、、、就索性一、、、、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他们、、、、都、、、都杀了、、、、”
看着他话都说不利索了,于德志顺势接过话头,道:“然后,你们几个就商量好移尸灭迹的办法,但是,事发仓促,而你们当时可能是因为过度紧张,以致留下了马脚,我其实一开始就开始怀疑你们几个了,因为你表现得过于镇定,这反而暴露了你内心的极度慌张。”
“我看到现场,虽然也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但是,却很难把这些跟孙知县他们仨人联系在一起,那里让我看到的显然是一种假象,而我又仔细勘察了一番现场,于是,几个疑问油然而生,我立时推断,这里,肯定不是第一现场。可笑的是,你还口口声声咬定孙知县他们三个是前去值守的,肯定是被前些时日那些制造凶杀案的凶手所杀。你们的欲盖弥彰更是漏洞百出,现场本身就有疏漏,你们还凑上来让我怀疑,于是,那一天,我就告诉你们,说我已经知道是谁杀害了孙大人,还说希望他们能投案自首,否则,今天下午,我就亲自升堂结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其实,我这是敲山震虎之计,那时,我就料到你们内心肯定不想表面那样镇静,甚至,你们那丧心病狂的罪恶念头已经彻底吞噬了你们正常的思维。果不其然,当天晚上,你们几个就开始转移这些赃物,而你们不知道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早已安排路捕头去秘密监视你们了。”
“今天,我把你们叫来的同时,路捕头也安排人去了你们藏宝的大将军祠,我倒实在没想到你这个老家伙如此难缠,居然敢跟我硬顶到此时,幸好你还是一名捕头,却天生是做大盗的料子,假如你是一名大盗的话,我们古槐城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看着那成堆的金银珠宝,那些杀人挖宝的差役们大都面如死灰,瘫倒在地,只有这个郑五公仍自拄着铁杖硬撑着站在那里,虽然,他的身子也开始不停地颤抖,但是,他还是色厉内荏的“哈哈”大笑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我们的计划被你、、、你识破,郑某任你处置。”
“既然敢做,就要敢当,看看你们这副怂样,没得丢了我们男子汉的颜面。”
后一句话,他是对他的同伴说的,说完这句话,他忽然仰起头,沉声道:“于大人,你心思缜密,小老儿算是服了,只是、、、、、、”
随着他的话音,却见他那根铁杖忽然抬起,杖头直指于德志胸口位置,站在殷福平身旁的何猛忽然脱口叫道:“于大人,这个老小子的铁杖里恐怕有机关,你要小心他的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