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肖此时听到诸葛紫英让自己谈案情,立时一扫刚才的悲痛与狐疑,变得很是庄重肃穆的说道:“想来,石叔今天午后一觉醒来,刚刚踱到书房之内,那个杀手就来了。”唐肖的父亲唐九江跟石原本是知交,唐肖总觉得,称呼石原为石叔比叫他岳父还要自然,亲切得多,即使石原生前,也喜欢唐肖这么称呼他,只是,因为对石可所爱之甚,总使唐肖患得患失,即使连这个起码的称呼,都感到必须特别慎重不可,而今,面对跟父亲一样与石原在铁卫军中戎马倥偬的老将,唐肖倒是显得自然,坦荡多了。
唐肖一边述说一边注意着诸葛紫英的表情,看到他颇为赞许的神情,唐肖又接着说道:“这个杀手应该知道石叔一件十分隐秘的事,或者,他当时应该利用什么在拿捏石叔,而这又会是什么呢?”
一边思索,唐肖一边继续说道:“小侄认为,这个杀手起初想要胁迫石叔写下八个字‘枉顾臣伦国法,岂敢苟且偷生。’石叔自是执意不从,后来,这个杀手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也就是他拿捏石叔的把柄,无奈之下,石叔只得违心的写下这几个大字。”
唐肖还在不时打量着注意倾听的诸葛紫英,诸葛紫英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只是倾听,却没有插嘴。唐肖又接着说道:“写下这八个字以后,或者说因为这八个字,石叔和那个杀手起了争执,而且。两个人话不投机,很快从争执升华为争斗,石叔和这个家伙就这样打了起来,后来、、、、、、”
说到这里,唐肖顿了一下,看着默默倾听,毫无表情的诸葛紫英,他不得不又接着说道:“一交上手,石叔才知道这个家伙果真像刚才胁迫自己时所说的那样厉害,只几下子就被他逼到了寝室之内,石叔刚刚退入寝室,这个家伙就一掌把他震飞,而他身躯恰恰撞到墙上之时,这个家伙忽然发出五把飞刀,就这样把石叔钉在了墙上。”
唐肖一边说着,一边聚精会神的注视着诸葛紫英,当他说完话之时,蓦然发现诸葛紫英忽然上前一步,走到石原尸体附近,猛地蹲下身形,然后,伸出右手,“刺啦”一下子撕开石原的上衣。
因为,午睡刚起,石原身上所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睡衣,这睡衣虽然也是上好的缎子所做,但又怎么经受得住诸葛紫英这奋力撕扯。上衣撕开之际,唐肖看到,在石原前胸,有一个深深地掌印,在那紫黑的掌印附近,石原的胸部已经有了塌陷的轮廓。诸葛紫英连头也没有抬,就问道:“世侄,那你说石将军胸前这一掌致不致命?”
此时,唐肖已经恍然,他惊呼道:“这么看来,石叔在这一掌发出之时,就已经死了,这个家伙好威猛的掌力。”
诸葛紫英又轻轻把石原的尸体翻转过来,然后,撕扯开他的后背,看着石原后背那一片紫黑,他忽然开口道:“石将军在那一掌发出之时,并没有死,而他的死也不是因为这几把飞刀,而是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唐肖禁不住惊呼出声,这一次,他再次被震惊到了。
诸葛紫英淡然道:“石将军在被掌力震飞撞到这墙上之后,在对手发出那五把飞刀之前,就已经自断心脉而死了。”
唐肖再一次大惊失色道,失声道:“世叔,你是说,石叔他是、、、他是、、、自杀的?”他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一连串的不可思议令他的语气都连贯不到一起了。
诸葛紫英点点头,他轻轻把石原的尸体又放在地上,道:“否则,就没有办法解释,石将军临死之时,脸上为什么会有这份平静而释然的表情了。”
唐肖恭恭敬敬的冲诸葛紫英一鞠躬,恭声道:“还望世叔为小侄解惑。”
诸葛紫英挥挥手,道:“这些我当然会详细告诉你,但现在,你赶快去外面去告知石贵,让他赶快派人把石将军的尸体装敛起来。”
唐肖这才幡然醒悟过来,急忙去屋外叫人,石贵闻言,一边嚎啕着,一边带人把石原的尸体抬了下去,屋外的众人一看到石原的尸体,许多人都颤巍巍跪了下来,此时,满院子更是哭声一片。
唐万里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和他一同来的还有当今顺德大帝近身伺候的司礼太监乔极,乔极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长得眉清目秀,深得圣宠,看来,皇帝把他派来,足可以看到石原在当今心中的分量。
乔极过来是宣读圣旨的,毕竟,石原一死,无论什么原因,皇帝也要承认他曾经的功绩的,他此次过来,除了带来了皇帝赐给石原府上的重礼,接下来就是对石原一生的追悼,以及他死后的加封以及谥号了。
石原被加封“威武侯”,谥号“武襄”。
宣读完圣旨以后,乔极就带领手下告辞了,唐万里却留了下来,他留下来,除了帮助自己的亲家母料理后事以外,还要跟诸葛紫英抽空探讨一下案情。
而乔极刚走,霍千川丞相就和李岸将军联袂而来了。
丞相霍千川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他曾数次向先帝和当今皇帝提出辞呈,但是,因为他德高望重,为官正直清廉,两个皇帝都舍不得他离开,只是,现在,大多国事都是有右丞相浪叠平打理,除非皇帝都不能独自决断的大事要事才会烦劳这个老丞相,而“神钩无敌,小李将军”李岸在先皇辞世以后,也上交了九门提督的职务以及侍卫统领之职,现在的他虽然还兼领着上柱国大将军一职,但是,也算半个颐养天年的人了。想当年,他与静海王殷福平,丞相霍千川、刑部尚书唐万里并称“殷武、霍文、李卫、唐擒”,是龙朝四大柱石之一,而今回首,也都是曾经了。而李岸与石原之间,除了同僚之情,还有兄弟之谊,石原是‘鹤城七雄’当中的大哥“狮王”,李岸则是兄弟七人当中的老四“豹祖”,虽然李岸添居老四,现在也是六十多的人了,也早已儿孙绕膝了。
随着霍千川、李岸、唐万里等人的到来,满朝文武也大都陆陆续续前来悼咽了。而“静海王”殷福平因为还在北方巡视边防,并没有及时前来,但是,他的次子殷红雨却代表他前来了。这个殷红雨原是殷福平与长公主之子,他现在可以说在当朝举足轻重,与他的这位皇帝哥哥情如手足,一如当年的殷福平与先帝,现在的殷红雨不过二十五、六岁,而他,已经接过李岸的九门提督与侍卫统领一职了,说他是位高权重倒是一点都不假。
而石原的儿子石英却是在事发的第二天傍晚才到达的,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李岸的长子李傲与殷福平的三子殷叶雨。
李傲要比石英年长七、八岁,他现在也在北方戍防,而他,才不过三十出头就已经是长辽城名副其实的总兵了,而殷福平与平妻叶知秋的儿子殷叶雨也是虎父无犬子,虽然还比不上自己的哥哥殷红雨,但也已经是李傲手下的副将了,据说这个职位还是他那个大帅父亲多方压制的结果。
和唐九江站在一起的李岸看到逐渐长大,雄踞一方的儿子,在这丧友之痛的心里,立时被注入几许活力。但是,在此时,却也有几分困惑在缠绕着他。现在,虽然新君登基不久,为了龙朝稳定,戍边当然极为重要,可是,现在毕竟是和平时期,静海王殷福平虽然高高在上、军务繁忙,但是,他同样还是李岸与石原的生死兄弟,如果边关无事,听闻老友暴毙,以他重情重义的性子,理应是会与石英他们一起快马奔回的,而且,在他身边,还有他们“鹤城七雄”当中的三哥“虎帝”何猛,何猛与石原最是要好,如果没有十分要紧的事,何猛一定是会赶回来的。
正因为如此,在李傲前来跟父亲问安之时,李岸悄悄把李傲交到一个比较隐蔽一点的角落,轻声问道:“傲儿,长辽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你的殷叔和何伯现在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