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担心我用力量控制她。
我冲她笑了一下,在年久失修的房间,走动了起来。
内部阴暗潮湿,阳光从腐朽的窗户照进来,也驱散不了内部的阴暗。
里头什么家具也没有,只有散碎在地的一些木头。
腐朽的木头已经腐朽成渣,堆积着厚厚的霉。
我在房里走了一圈说:“看房间的大致结构,分三区域。一个是宫女太监站岗,以及吃饭待客的区域。一个是梳妆卧榻,琴棋书画的区域。还有一个是洗漱区域。”
“这里是冷宫,曾经即便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还有宫女和太监侍奉,也是现在许多人都比不了。”
“但我能理解,这对你来讲,肯定是逼厌的,压抑的。”
“不是房间大小的问题,也不是使唤宫女和太监多少的问题,而是你曾经是贤妃。后宫的权柄,差不多就是皇后,皇贵妃,贤良淑德四位贵妃。帝王之家无私事,能坐后宫这几个位置的娘家人,肯定拥有庞大的势力,脚一跺就能让天下跟着抖三抖。”
“你当过后宫主宰之一,被打入冷宫后,前后落差太大。住在这里,任何东西都会提醒你,曾经有多么辉煌,那你就有多么失败。越不服,越痛苦,内心积累的怨气和戾气越重。”
“你那犹如实质的怨气,也告诉我,这么多年以来,你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我漫步在阴暗潮湿的房间内,缓慢的讲着这些东西。
身穿繁琐宫装,头顶步摇煽动的贤妃走在旁边,保持着淡笑。端庄华贵充满了威严。
我走到房间门口,站在六扇开的房门后头,透过破败的窗户,看着外面的阳光说:“然而就算你成为了恶煞,拥有了令人恐惧的力量,但曾经你所处的皇朝覆灭了,那个天下已经亡了。时代变迁之下,你再怨,你再恨,你再不甘心,你已经不知道怨谁,不知道恨谁?无处使劲,无可奈何。”
“力量对你我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我何须用力量去控制你?限/制你?只要你在这天地存在一天,你就无时不刻跟我一起在吸收净化着这片天地之间的欲念。”
说完,我转头,郑重的看着她说:“外面的天很高,地很阔。蟒蟒山川,涛涛江河。渺渺星河,芒芒虚空。推开这扇门,走出去,崭新的禁忌时代欢迎你的降临。因为这片天地当中各类生命散发出来的欲念,已经达到了饱和,这片天地需要你我降临。”
贤妃娇躯一震,戴着精美指甲套的手指,缓慢的伸向残破的大门。
手指在距离腐朽大门几厘米的位置顿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缩着雪白的鼻翼,看着说:“本宫……我可以吗?”
“你可以的。现在的炎夏大学和上京大学开了一门对大自然神秘力量和人体神秘力量探索的学科。我找人操作一下,准备以观音庙的佛子身份,去上京大学读个书。你出去以后,弄个道姑的身份了,我俩一起寻找有用之才,打造欲海圣帆。欲海慈航,普度众生。”我朝她点头。
贤妃手剧烈抖动的按在门上,她没推开门,看着我说:“你要干什么?”
“等你蜕变成这具禁忌身躯之后,应该看到我们眼前的空气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微生物。有的是不规则蠕动的椭圆斑点,有的像虫子一样,有的像仙人掌球,有的……除了各种微生物,还有一个个的空气水泡,粉尘,五彩斑斓的光染在粉尘上是一片片的黑漆漆的。”
“在这些黑漆漆当中,红尘浊气形成的海洋,犹如海市蜃楼般的汪/洋,笼罩着天,笼罩着地,笼罩着你我,冲击着这个世界。”
“而处在这片汪/洋中的一切,都在滋生红尘浊气,壮大着这片海的冲击力,撞/击着这片天地。”
“你们现在就像一个吸尘器,吸收着由欲念形成的红尘浊气。凡是触碰到你我的污浊都被我们给吞噬了。”
“人不染红尘,红尘自染人。我不入红尘,谁入红尘?”
“欲海慈航,普度众生。”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减少由欲念形成的浊气,降低红尘海洋对这片天地的压迫而产生的。”
我满腔慈悲的讲着这些,猛得深吸了一口气说哦:“但是我知道,往后一千年,你我这种禁忌生命体是诡异之源,是带来危机和灾难的代名词,将受到群起而功之。两千年后,人们搞清楚了我们这种禁忌生命体的出现,是使天地承载的压力降低,又把我们尊为了古神。”
“这是由你我这具身躯,生来就具备的特质,你们没得选。这是命!”
我眼中的慈悲退去,目光透过腐朽的门窗,迎着太阳的光芒看过去,恶狠狠的说:“我不想当这个吸尘器,也不想当这个欲海之主,我要改变这个状态,超脱出这片天地!”
“怎么改命?怎么超脱?我暂时还不知道。只能且走,且看……”
“但是,炎夏佛道儒三教流传下来的本事,是传承先秦诸子百家,又推陈出新,衍生出来的本事。先秦的诸子百家从何而来?估计是从上古莽荒的巫,推陈出新而来。上古莽荒的巫,又从何而来?估计是从远古洪荒流传下来的。”
“远古洪荒,就是世界神话传说中的大洪水开始,不管是女娲补天,大禹治水,还是诺亚方舟,都记载了那一场大洪水。大洪水之后,大地汪/洋,生命如何过活?那就是远古洪荒纪。”
“当人们摆脱了大洪水的阴影,进入就是上古莽荒纪。”
“在这之前,肯定还有更古老……”
“一代纪元一代神。炎夏几个纪元的传承,就算出现了大断层,但总结出来的命术,却是我们改命的最大本钱。”
“知命,才能改命。”
“一旦在命运中沉/沦,当天地不需要你我,即便你我拥有无匹的力量,也难逃最终寂灭消亡。”
我收回顺着阳光看去的目光,转头再次看向一旁的贤妃说:“我不期待永恒,若是能超脱这片天地,可喜。若是没能超脱,也不可悲。我只想在我存在的岁月里,保持一颗追求无限可能的心,往前走,创造可能性。”
“我同你一起往前走!”
贤妃手指轻轻一点,压根没有用什么力。
故宫,冷宫,锁住了她生前死后几百年的 房间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灰尘散落,我赶紧退后,她呛的打着喷嚏,咯咯嬉笑着着说:“从今往后,世上再无贤妃。只有欲海第二代禁忌生命,欲妃纳兰孝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