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星涵家院子外头,停着诸葛明月开来的房车。
犹如枯槁的残肢断臂,依然散落在院子各处,没有人收拾。
唯一的变化是,蜡烛作坊里往外飘着一种奇异的蜡香。估计是锅炉里煮着三具尸体,跟炉子里制作蜡烛的材料,一起煮的时间到了某个临界点,闷出来的蜡香。
我走进院子,中午的阳光落在身上,阳光仿佛多了一层纱似的,照在身上很别扭。
在院子里随意走了几步,再次从院门出来。
一百多米开外,解彪出事的现场,又赶来了几波人,并且发生了争吵。
我也没多看那边,抬头眺望着天上的太阳,院子外的阳光,也仿佛多了一层纱似的,本该炎热的阳光却没那么灼热,带着一股难以察觉的阴冷。
这是白天,大中午的,如果换到晚上,恐怕这种阴冷会更重
这才初秋的天气,这气候已经不正常了。
我眺望着天上的太阳,阳光依然刺眼,看向几百米外高耸的坟山,郁郁葱葱的坟山,接天连云,仿佛也没什么异常。
虽然阳光灿烂,但山雨欲来的阴霾感,却充斥着这片区域的天地之间。
明知道这片区域劫气汇聚,即将有天灾人祸发生。
不对,像皮星涵家的事,像酒店的事,像饭馆的事,只是我看到的一角,这片区域,这个镇上,别的角落,或许正在我看不到的位置,上演着类似的事情。
天灾人祸,正在发生。
我站在院子门口,伸手试探着阳光的温度。
想要做些什么?化解这片区域的劫气,然而,天发杀机,地发杀机,人发杀机,就像天要下雨,我想做什么,根本无从下手,仿佛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时,一个妇人骑着一辆电动车,车前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门外路过。
小男孩看到我抬手抓阳光,朦胧的说:“那个怪叔叔在发神经吗?”
“别说话。”妇人本来因为路过这个院子,加快了电动车的速度,因为小男孩的话,低头训斥。
她这一说话,电动自行车的龙头歪了一下,车子冲向路边摔去。
砰的一声。
妇人摔在地上,小男孩甩出去着地的时候,我施展足神通,出现在电动自行车旁边,一把揪住了小男孩后背的衣服。
小男孩身上原本是带着淡淡的劫气的。
因为我这一揪,他没摔着,但他身上淡淡的劫气,转到了我身上。
很淡,很淡。
对我来讲,算不得什么,但劫气就是劫气,会消磨我的运气,会让我变得倒霉。
我瞥了一眼肩膀,放下被我揪着后背,凌空的小男孩说:“看看你母亲有事没?”
小男孩吓懵了,杵在懵神当中。
摔地上,手磨破了皮的妇人,快速的爬起来,看小男孩没事,连忙对我说:“谢谢,谢谢,谢谢……”
她语无伦次的说了几遍,惊魂未定的神经镇定下来,这才反应过来,我突然从院子门口,出现在了车边,救下了她孩子。
她面带感激和畏惧的,感激的话戛然而止。
我说:“没事了,以后骑车注意一些。”
“谢谢……谢谢……”妇人蹲在小男孩面前,拍打着小男孩身上的衣服,确定小男孩没什么大碍,她才疼的吹了吹手掌,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定她没什么大碍。
懵神的小男孩也反应了过来,眼冒精光的看着我说:“怪叔叔,你是超人吗?嗖的一下从那儿到了这儿……”
他小手比划着,吓坏了妇人。
我说:“乖乖的,听妈妈的话,然后最近一阵子,到了晚上千万别在外面玩。天黑了,就关门睡觉,看电视,玩手机,知道吗?”
没等小男孩,以及妇人说话,我再次施展足神通,站到了皮星涵家院子中央。
在小男孩好奇的超我这边看的目光中,妇人扶起了电动车,带着小男孩坐好,害怕又感激的朝我看了一眼,妇人骑着电动车走了。
这对母子俩走了,我感受着身上沾染的劫气,没来得笑了。
这片区域,天发杀机,地发杀机,人发杀机,我是改变不了什么,没办法扭转大劫。
但对母子身上有淡淡的劫气,受到劫气影响会出点小事情。我碰到了,帮小男孩化解了,虽然我沾染了劫气,但小家伙不是没事了么?
我心情很不错的转身,走到皮星涵家堂屋,在堂屋中央的靠背椅上坐下。
放开听觉,听起了解彪出事现场的动静。
之前跟解彪在饭馆大家,一啤酒瓶砸了解彪脑袋的人,喊来了亲朋好友。
解彪的儿子,也是呼朋唤友,喊来了亲戚朋友,几个人。
骑电动车差点撞到解彪的人,也喊来了人。
解彪的儿子要一个说话,另外的人因为死了人,都想撇开干系。
剑拔弩张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打起来,又因为报警了,三方之间形成了一种安静的对峙。
过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一辆警车,一辆救护车开过来。
两个警员,三个辅警,很快疏散了看热闹的不相干人群。
辅警维持好了现场,警员开始走访调查,录口供。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又赶来了两个刑/警,一个法医,鉴定了现场,拿着之前警员弄到的口供,再次核对,调查。
解彪的尸体被拉走。
跟解彪在饭店发生斗殴的人,被抓走。
骑电动车差点被撞到解彪的人,也被带走了。
虽然骑电动车的人,感觉他特别冤枉。拿酒瓶子跟解彪打架的人,也感觉冤枉,不想去。
包括解彪的儿子,跟解彪一起吃饭的人,也一起被强制带走了。
现场清理干净了,只剩下了继续调查和走访。
只是当事人,以及当事人家属对这样的处理,都不满意憋着一股火气。
案子的经过已经明白了,打架造成人意外死亡,该怎么办都有法律做为章程,这都带走,是以免发生第二次械斗。
旁观者能够理解,但当事人,却不理解。
这群人本来劫气缠身,又憋着火,恐怕会出事情。
在事情处理的过程中,来调查的两个刑侦来找我问过几个问题。
他们院子里干枯的肢体,让这两刑侦,看我的眼神非常警惕。
问我是从哪来的?到解家沟村干什么?得知我的身份之后,向上面联系确定认之后,露出的情绪相当古怪。
说白了,就是上京突然多出了禁忌安全局这样一个部门,做为普通人的他们,让他们感觉很别扭。
好奇,但出于职业素养,这俩刑侦也没多问。
确定身份之后,两刑侦也就向我询问了一下,五个人在饭馆吃饭,发生斗殴的过程,彼此结束了交流。
不过在俩刑侦离开之前,我提醒了他们一句:带回去的人,在路上都拷紧了,拷好了,如果路上发生什么人劫车之类,可以丢了车就跑。
俩刑侦面对我这样的提醒,纠结的问我啥情况?
我说:“这群人身上都带着劫气,有血光之灾,可能会出事。”
俩刑/警对于这样的说话,表情更古怪了,上报了这个事情。
由于他们隶属于津门卫一个区的刑侦队,要报队里,再报区分局,再报市局,再报上京最高警,再转禁忌安全局,这件事程序特别多,得到的命令是,让他们处理的事情,自个注意。
这两刑/警队对我讲了一声谢谢,也就走了。
不过我让镇上的老片警,以及两个协警,留了下来。说是让这三人留在这儿,处理解彪这个事的后续。实际上是,万一俩刑/警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让他们可以联系老片警,我也好根据现场告诉他们怎么处理一些事。当然,路上没事最好。
俩刑/警走了。
我坐在堂屋的靠背椅上,琢磨着事情。
这种上报麻烦,也是禁忌安全局刚成立,跟各部门之间还没法形成有力的配合。这其中还有着权利的分配,如果案件里发生诡异的事情,就转交禁忌安全局,那怎么确定案件诡异?总不能凭借禁忌安全局的人,说一句,这个案子不对劲,我们接手了,别的部门就滚一边去吧?
权利不是这么玩的,万一禁忌安全局,有人以公谋私呢?
按照眼下天地大变的情况发展下去,普通的衙门,一定也会配备懂行的人,用来确定某个案子,确实需要转交。
突然,我想起了上京大学和炎夏大学开特别课程试点的用处,不单是为了方便那些人掌握禁忌力量,也是为了给现有的一些部门补充生力军。不需要强,只需要懂就行。
我想着机制上的东西,这些东西只能随着时代的发展,缓慢磨合了。只是诡异问题频发的时代,等的起这样的缓慢磨合吗?没有人知道。
那个老片警领着两个辅警,紧张的站在跟前,站不住了,那个老片警嘴巴干涩的说:“陈先生,您叫我老魏就可以了,不用那么客气。我在扁担镇当了三十年片警,镇上的事情该知道的都知道,有事,您尽管问。”
“你们三都快死了!”
我盯着三人身上的劫气,冷不丁的一句话,三人吓的一个哆嗦。
自称老魏的片警,颤抖的掏出烟盒,又颤抖的把烟盒塞进了回去,扯着黄牙说:“陈……陈先生,你这玩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