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佛曰不可说,住持忍着好奇退出禅房。
小智可跪坐在禅房茶台边。
长方形的茶台上,摆着两个托盘。
一个托盘里装着活好的泥巴。另一个托盘里堆着一块一块长方体泥块。
她手里捏着泥巴,好奇的抬头问:“祖哥哥,你怎么一早晨就知道那个狐狸精要来的?”
我靠在摇椅上,看了一眼茶台上的泥巴块块,没好气的说:“你打算磨磨唧唧到什么时候才开始练观想?”
小智可活泥巴,捏泥巴,是为了把她观想出来的东西做出来。
做泥塑不单能练观想,对她以后施展别的术法也有帮助。
像我过去练观想,就学会了泥塑和剪纸。我扎林岩小人的时候,就用到了剪纸。
这死丫头中午就开始活泥巴,磨磨唧唧的弄了一个下午,就弄出了几个泥巴块。
我憋了一下午没舍得说她,她居然还有心情好奇?
我的话一说出来,小智可既紧张,又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她可怜巴巴的说:“我……我……我先学雕师父,等把基本功练好了,再……再练观想吧!”
“观想要心神合一,你做泥塑就要一直做你观想的东西。从手法生疏到熟练,也是修行观想的一部份,并且很重要。”我认真的看着小智可。
小智可战战兢兢地说:“祖哥哥,我观想出来的是你。要是我刚开始做泥人,手法生疏,做出来的你很丑怎么办?”
“我不在乎!”我也是好奇她观想出了一个怎么样的我?
就像我观想出来的三面九眼十八臂观音,是我念杀生心经时凭感觉观想出来的。
凭感觉观想出来的东西,千奇百怪。小智可观想出来的我,是个女的,我都不意外。
我瞅着茶几上的泥块说:“快捏。你今天不捏一个出来,不准睡觉。”
“那个祖哥哥,你在这看着,我紧张。”小智可紧抓着衲衣,不好意思的偷瞄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
小脸蛋红扑扑的,像打了胭脂似的。
我越发好奇她观想出来的我是什么样了?
我站起来说:“静音,你帮我指导她捏泥巴。”
“我不会捏泥巴啊!”
禅房香案那边一个白衣似雪的身影,光脚从三十三厘米高的观音小木雕里走了出来。
静音嘴角含笑,纤纤玉指掐了个法指,一副清净出尘的模样朝我拜了一拜说:“你怎么一早晨就知道那个卖笑的女人要来的?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
“你别帮这死丫头转移话题。”我知道静音是帮小智可打马虎眼。
静音说:“你是不是早就认识那个卖笑的狐狸精了?”
小智可低着头,也虎视眈眈的朝我瞄了过来。
我冷眼看向静音说:“你又想关禁闭吗?”
“先生,不愿意讲,静音怎敢强问。”静音盘坐到小智可对面又说:“智可,某人专横霸道,咱们师徒俩寄人篱下,只能当受气包了。”
说着,她慢慢闭上波光点点的眼眸,手掐观音静心印。一副敢怒不敢言,她只能靠静心印来保持平静了模样。看起来娇柔可怜,我却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婊气。
我正准备给静音一点好看。小智可跪正了,满脸认真严肃的捏起了泥巴。
看到智可小大人一般的模样,我放弃了关静音禁闭的打算。
我说:“智可,你好好做泥雕。”
我径直走到门口,打开禅房的门,出门,站在走廊带上房门。
我走了没几步,听到了静音和小智可击掌的声音,静音还来了一声:耶!
我恼火的停下脚步。
又听到静音教导小智可说:“术法和神通对于女生来讲,只是底牌。能有靠卖萌,靠撒娇,靠脸,解决的事情,就没必要靠本事。”
“别看你师祖刚刚对我冷冰冰的,一副是给你面子的模样,事实上,你师父如果是一个丑八怪,看他给不给面子?”
听到这里,我火冒三丈,已经准备动手了,又听到静音说:“你按照你师祖的话好好捏泥人,练观想。你观想练好了,你师祖开心了,这才是你恃宠而骄的资本,否则你啥也不是。”
“师父,我一点也不骄,是你骄。”
听到智可的挤兑声,我本来打算发飙的,哈哈大笑着说:“智可,你是最棒的。某人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关某人禁闭。”
“偷笑什么?练观想!”静音严厉的声音飘出来,我心情极好的走向了观音大殿。
观音大殿门槛外,站着一个身材妖娆,面带愁容的时髦女子。
女人提着一个包,看到我靠近大殿的门,整个人都绷直了。
这是那个青丝的助理,叫庄婷婷。
我走到观音大殿门口,庄婷婷紧张的喊了一声:“陈先生!”
“还跪着替你们梁九爷祈福呢?”我朝大殿内看去,神坛前跪着一个穿着普通衬衣,牛仔裤的女人。
普通的衬衣很朴素,勾勒出来的腰线很不错,但跟门口的庄婷婷一比就逊了三分。
然而,就这样一个背影却很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这就是那个从山村来,初中文凭,北漂,年薪千万的乔大琴,艺名青丝。
庄婷婷小心翼翼的说:“陈先生,梁……梁九爷在上京人脉那么广,是真的倒了吗?”
“就因为梁九爷人脉关系广,路子野。相关部门能动手抓梁九爷,就说明相关部门有确凿的证据把梁九爷给钉死。”我迈过门槛走进大殿。
庄婷婷被我打消了最后一分侥幸心理,失魂落魄坐到地上,发起了呆。
我回头看了一眼,走到神坛前上了一炷香。
香在香炉里冒着烟。
我站在乔大琴旁边,看着烟雾说:“乔女士,你知道苏北静寂庵吗?”
跪在地上,闭目祈祷的乔大琴,听到我的问话娇躯一个哆嗦,睁开眼睛,转头,仰面看着我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静寂庵的?”
“你从山村来,初中文凭,北漂,眼下年薪千万,跟静寂庵有关吧?”
我预感到她的归宿,就是她宝相庄严的坐在静寂庵,拿刀给一个小佛塔放血,最后她倒在塔前满眼后悔的断气了。佛塔就是一个骨灰盒。
一个山村出来,只有初中学历的女人,只陪酒聊天,凭什么年薪千万?是那些有钱人都没见过女人?还是混绿林的梁九爷不知道压榨摇钱树,是个好好先生给她开这么高的工资?
这由不得我不怀疑,她的逆袭跟那个佛塔有关。
乔大琴听到我的问话,凶狠的站了起来。又害怕的往后退着。她退到了柱子旁边,紧抱着肩膀,警惕的看着我说:“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那么一座佛塔。”我转身走出了大殿。
我提到佛塔,乔大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惊悚害怕的事情,她下意识的追了一步,想说什么,又把脚缩了回去。
我直接走出了大殿。
这个事情,我稳坐钓鱼台。
她不交出佛塔,往后如果她死在了静寂庵,说明我看到的未来是真的。
如果她交出佛塔,而她没有死,说明我看到的宿命是可以改变的。
对我来讲,她死和不死,都是一个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