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不怕各位看官笑话,因为中午我们在苏老三家酒肉饭菜的吃得过饱,加之午饭后又走路不远,所以直到晚间我们都没有感到饥饿,直到相当晚了,我们才补充了少量的食物,然后迎着我们临时住处的另一方向,进入新的时空,去踩踏新的土地,看望新的大地和天空,感受活着并运动着的美妙感觉。
脚下的路蜿蜒着通向远方,一边是平平的缓缓的不乏高高低低植被的山坡,一边是一条宽宽而弯弯的河流。跟我俩先前所走的另一个方向有所不同的是,这道路之旁不时的会出现山石的板凳或桌面,好像经过人工简单的加工过,但并没有细雕细磨,一切都显得较为原貌和粗糙,不过,这也是一种风格,也是一种美的形态啊。
哎哎,有点好玩,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的大石头墩子旁边,有两个人正在饶有兴致地饮着酒,一男一女,男的英武,女的柔美。他们的面前还放着三四碟子菜,看神情显得悠闲而自在。我和新娘几乎同时看见了他们。
我新娘说:“不妨靠前去望望,我们又不会向他们讨吃。”那两个人虽然在饮酒说着话,但也好像特别的警觉,尽管我新娘说话声音很低,但好像还是被他俩听到了。那男的顿时用手按住自己的佩剑,向我们问道:“你们什么人?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们想干什么?”声音洪亮而生硬,着实把我的新娘吓了一跳。
我说:“两位兄妹好!我们是从远方而来旅游的客人,我们正从馆舎出来散散步的,绝对没有什么不良意图。没想到打扰了兄妹二人,还望两位恕罪!我俩都是穷书生,身无佩剑,只是胸中略有点文墨,绝对于兄妹二人无所伤害。”
那男的说:“哦哦,既然如此,两位千万不要担惊害怕。——鄙人生前乃一名武将,参加或指挥了大小七十余战,最后被刘邦奸人的追兵打败,我自裁于乌江之边。这位是我的爱妻,姓虞。我们现在都早已是阴间一鬼了。我们在此饮酒,只要客官不是刘邦奸人派来的恶鬼刺客,我们是绝对不会伤害客官的。请客官一百个放心。我项籍跟刘邦那奸人不是一路货,我从来不是那种使暗箭的小人!”
听对方这么一说,我和新娘吃惊不小。我们几乎同时招呼道:“哦,久闻大名。项王好!虞夫人好!”
我又说:“项王的威名我们早已如雷贯耳。大王起兵反秦,巨鹿鏖战,分封诸侯,彭城大捷,我们都有所耳闻。况且,我俩虽然浅陋,但也不是简单地以成败论英雄的。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王者未必人道也,寇者也仅仅是个污蔑性的称呼,未必不人道者也。”
项王魂:“客官所言极是。至于我的那些经历,都是我的前世之事,我虽曾经倍感英豪荣耀,但经历了惨败、死亡,就是一次涅槃,一次脱胎换骨,对那些再也不敢那么多加自傲自豪了。就是我的列祖列宗,也多多少少改变了对人间的看法和认知,告诫我投胎后再也不要卷入人世间的争斗和战争,立足于平民之家,刻苦勤奋劳作,诚实经营生计,过好安定和平的日子。至于刘邦那奸人,表面一套,暗中一套,阴险奸诈,伪善欺人,笼络人心,笑里藏刀,我项籍实在是使不来……”
这时,虞夫人魂忽然插话了:“不过,总的说来,刘邦那奸人在治理百姓的问题上,比残暴之秦王要稍稍宽松一些,老百姓尚能有喘息之机,勉强度过日子,休养生息。”
项王魂:“爱妻言之有理,天下苦秦久矣。要不,怎么可能豪杰并起,天下相应,我们势如破竹,迅速灭秦呢!”
我又说道:“敢问项王虞嫂,我们远方游客,出于好奇,不知有些问题,可讲不可讲。”
虞夫人之魂道:“这个问题,贱妾完全可以代羽哥回答,——不管什么事,但讲无妨。”
我说:“那好,请问项王虞嫂,您俩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想东山再起否?”
项王魂哈哈一笑,道:“两位客官:我项籍垓下被围后,就明白了天亡我,我跳不出命运之深坑的道理了,哪里还谈什么东山再起!至于我们今后的打算,我们也是丝毫不瞒客官的。我项籍历来直来直去,觉得没什么好瞒人的,不像刘邦那奸人一样。……”
虞夫人魂接着项王魂道:“我跟羽哥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将努力投胎到羽哥的家乡去。——那里的人当然是不知道我们前世之事的了。羽哥在我之前两年投胎,我在羽哥的两年之后去投胎,然后,在羽哥二十岁,我十七八岁的时候相遇,到时候,虽然我俩的相貌都变了,但我们唯一还能够认得彼此的眼睛。眼睛!眼睛!是传递情义的。我和羽哥会感觉一见如故,会彼此一见不忘。这样,我们俩总是设法彼此再相逢,而后,没有任何人能拆散我们。我们会结为夫妻。我们会用勤劳的双手,种地,养各种家畜家禽,养蚕,缫丝,打鱼,等等,我们还会在自家温暖的床上尽夫妻之欢,生两到三个孩子,把孩子养大成人……我们会尽情享受天伦之乐。”
我忍不住说:“好主意!我们也跟你们一样,在这次旅行之后,回到家乡,勤奋干活儿,生养我们的孩子,欣赏和培育孩子。”
在这同时,我想到了现代工业革命,想到了农业的逐步机械化及自动化,想到了现代市场经济,金融,通讯,传媒,教育、医疗、服务业,等等,但因为项王虞姬都是古人,我很快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把心中所想的说出口,没有透露现代文明社会的种种物质和精神的文明情况。
……告别了项羽魂、虞姬魂之后,我们所经过的村子叫卜家村。这个村居民人数并不很多,各家各户的房舍一般都相隔比较远,显得疏疏落落的,多半在小丘陵的半腰,也有在丘陵顶上的。走进村子不远,我和新娘发现山腰的一户人家大门敞开着,我们估计该人家家里一定有人,于是我们走过去,想借个凳子歇息,当然,最好能讨口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