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总监很得意。
作为国内游戏行业三巨头之一驴厂的运营部门负责人，他其实从收购主牌公司之初，就看上《长安诡夜录》这个对方代理的游戏了。
开放世界、沙盒、不错的美术效果，有意思的故事，目前市场上完全没有同类的竞品，如果这是驴厂自己的项目，吕总监一定会压重注力推。
可惜，不是。
不但不是，这家只开发了这么一款游戏的小CP公司还拒绝了他收购的要求，这就没办法了。
“我也不想出阴招，可谁让研发部那帮蠢货费拉不堪呢！”
也许是因为驴厂有日资背景，研发运营两个部门，也像二战时的小日子海陆军一样，互视对方为马鹿马粪。不过，财大气粗、手上项目众多的运营部明显是更胜一筹的海军。
起码，吕总监就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驴厂研发部绝对做不出《长安诡夜录》这样的游戏。
问题是，驴厂自己做不出这样的游戏来，南面的猪厂、鹅厂可有风声正在立项类似的项目，吕总监觉得，再过一两年，开放世界游戏的大潮肯定真的到了。
谁不想当风口上的猪啊？
而退一万步说，就算研发部的人也能做出沙盒世界来，又与我大运营部何干？
大家各有各的KPI的，只有攥在手里的钱，才是真的利润。
所以吕总监才想彻底收购《长安诡夜录》，起码掌握其底层代码和详细开发流程，这样不但下重注推广后能全据研发运营利润，还能拥有运营部门自己的研发力量。
至于这家CP公司？
毁灭你，与你何干？
已经琢磨着以后如何走上人生巅峰的吕总监是不在乎付谦他们怎么想的。
收买内部人员破坏进度，挖角核心员工离职，故意导机器人用户进入测试服务器压低留存数据，那又怎么样？
你们失去的只是一年多的心血，我吕某人可是真金白银花了钱的。
反正，上周五被故意做低的留存数据出炉，周六给付谦发了收购的最后通牒后，吕总监就觉得《长安诡夜录》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就算制作人付谦是个犟牛，宁可公司破产也不被收购，那也只需要等他们真黄了，找一两个核心员工复制下代码和资源就好了。
如果不是为了快速掌握开发方法，吕总监甚至觉得这个备用方案成本更低。
也因此，他才同意了刘垚绕过付谦与其他员工接触的计划，这也算是为备用方案做准备了。毕竟，一些关键岗位的员工还是很重要的，就比如眼前这个一身黑色卫衣的小个子女生——
“TA（技术美术）直接决定游戏中最终呈现的美术效果，待遇应该能跟我差不多，定个T5……”
会议室的长桌边，吕总监的小弟刘垚正唾沫纷飞地给孙钰描述着投身驴厂后的美好钱景，不想后者听了半天，却打了个哈欠。
“你这种能把主程核心代码给搞乱的人也能定T5，驴厂这么好混吗？”
“这……”
因为这事被付谦开掉，也算刘垚职业生涯的黑点了。可毕竟以后还要在业内混，他也不敢明说自己是收了钱才故意这么干的，只好含混着糊弄过去。
他此时也看出来了，孙钰这个小个子女生应该是看他不爽，故意在这里恶心他。可对方毕竟是这次要挖的对象之一，他也只能先忍着。
毕竟，真动手眼前这假小子是跆拳道黑带，他可打不过。
好在此时，刘垚等了好久的报复对象终于进来了——
“付总，山水有相逢，好久不见！”
学着心目中商业精英的样子，刘垚主动伸出手，打算来个阴阳怪气的先礼后兵。没想到付谦压根没理他，走进会议室后径直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老吕，上次见你还是在上次啊！”
虽然是个钢铁宅男，可付谦有时也真钢的厉害，
“你不是又来谈什么收购的吧？我不是说过这事没的谈吗？”
「什么没得谈，不就是得加钱吗？」
谈判经验丰富的吕总监觉得付谦只是想做个姿态好抬高身价，
“你们公司已经没钱撑下去了吧？34%的次留，现在业内运营公司都知道了。这么大的项目，一般的公司可不敢再注资你们了，你确定真要拒绝我的橄榄枝？”
“非常确定。”
付谦点了点头，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长安诡夜录》的次留数据能这么快业内流传出去，肯定是多亏了代理的你们。这样你还想让我同意收购？”
“为什么不能？”
见对方主动揭破，自觉胜券在握的吕总监也干脆开门见山，
“跟什么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嘛！同意收购，你们有工作，不少拿钱，《长安诡夜录》能继续开发，我们驴厂也能多个好项目，大家都是赢家；”
“不同意收购，你们公司解散，如今这环境下能不能再找到好工作也难说。而我照样能从其他员工手里把游戏的底层代码和资源买走，没准儿还更便宜，只是多浪费我一段时间罢了，何必呢？”
应该说，正常情况下，这话没错。
起码旁边的孙钰与刚刚跟进来的老黄，脸色一下都有些难看起来。
虽然他们现在都因为驴厂的阴招，而根本不想与对方合作，但却没法保证其他员工也这么想。他们公司毕竟不是成熟的互联网大厂，能把核心代码严格保密。公司没解散还有主体来限制侵权，一解散可就全靠自觉了。
“你特码——”
暴脾气的假小子孙钰都忍不住想要动手了，不想付谦却把身子往坐着的办公椅背上一靠，两脚甚至干脆搭到了会议室的长桌上，
“吕总你说的很对，不过那都是以我们公司解散为前提考虑的，可我们不会解散啊！”
“你找到钱了？”
吕总监终于意识到付谦态度强硬的原因了，
“不可能啊！现在已经不是几年前了，游戏行业成了红海，资本和煤老板们都不愿意投钱了。而业内的公司，看到34%的次留，基本都得掂量掂量……”
“所以我找的既不是煤老板，也不是业内的公司啊！”
瞥了眼手机上收到的新消息，付谦笑了起来。
“正好，她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