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意说话就好,最怕冷暴力!
朱由检早有预谋,顿时戏精附体,委屈的说:
“嫂嫂息怒,之前小弟也是怕老祖宗担心,才没如实相告。在宫里时,又怕嫂嫂生起气来,不肯出宫,才隐瞒下来……”
改称呼、拉关系也没用,我今日生的气还少了?
张嫣瞪了他一眼,冷笑道:
“本宫一个妇道人家,见识粗鄙,早晚要随先帝而去,便是不来,也不影响陛下除阉大计……倒是陛下善能‘金蝉脱壳’,隐于英国公府,却将老祖宗、周皇后留于险地,于心何忍?”
周皇后回娘家了,宣懿昭妃又不是我亲奶奶!
于心,当然可以忍!
默默吐了个槽,还是耐心解释道:
“阉党目标在我,咱们大张旗鼓来英国公府上,阉党自然知晓,在没杀我之前,必不会先攻皇城,我在此处,老祖宗和凤儿反而安全……至于,将嫂嫂诓来,却是有要事相托……”
有屁的要事!
你把所有人都耍了,千方百计骗我出宫,还在这装什么无辜?
朱由检那双色眼虽隐藏在青涩懵懂的皮囊之下,可张嫣又不是雏儿,早就察觉了,不过身处危局,隐忍罢了。
方才见他与张维贤商议,似乎早有预谋,却欺心诓骗,心中数罪并罚,好感直线下降,此时听他提什么“要事”,自然往坏处想。
自忖除了这份美貌,对方也无他图,哪里还肯留在这儿?
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
人不大,色胆不小!
当即拂袖起身,自顾自推门而去了。
有个性,我喜欢!
朱由检摸了摸鼻子,感觉空气中还有一丝芬芳,循着香味儿走过去,往外一探,目送张嫣走远,才关了门。
本想人前显圣,却没了观众,还显不显了?
坐了一会儿,还是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来一口红木大箱子,翻开看时,果然是满满当当的银锭子,遂放下心来,一口接一口往外搬运。
过不多时,房中除了门口那点儿地方、桌椅、小榻,整个地面都放满了箱子,一个挨一个,足足三十口!
朱由检一一翻开查看,见每一口箱子,都塞满了银锭子,这才放下心来,待会儿要装逼,万一有空的,那多丢人?
坐回椅中,只等观众。
及至四更天,张维贤才匆匆赶回。
一进门,直接懵了。
皇帝在此,哪个不长眼的把这许多箱子搬过来了?
朱由检都快睡着了,听见脚步声,揉了揉眼睛,见张维贤一脸懵逼,心中暗爽,也没解释,先吩咐道:
“去请皇嫂过来!”
张维贤憋了一肚子话,谁知小皇帝不关心危局,却只想着皇嫂,顿时心里一凉,就想起了客巴巴,难道……
这兄弟俩是一个性子?
暗叹一声,还是去把张嫣请了回来。
张嫣显然没睡,神色憔悴,仍然板着脸,但一进门,也跟张维贤一模一样,眉头一皱,谁这么没眼力见儿?
朱由检站起身,抬手道:
“嫂嫂请入座!”
张嫣看都不看他一眼,依然行了礼,却没坐回之前的位子,反倒绕过那些箱子,远远的坐在下首,离朱由检八丈远。
我走之后,发生什么了?
满地的红木大箱子,看得张维贤强迫症都犯了,可眼见皇帝、皇嫂一副怨偶模样,只觉头皮发麻,却不敢唤人来搬了。
躬身上前,寻了个落脚之处,奏道:
“陛下,臣已经……”
“好像用不着了!”
没等他说完,朱由检就笑起来:
“朕倒是高看了魏忠贤,府前至今仍无刀兵之声,看来那群乌合之众尚未下定决心……不过,他此时不动,却再也没机会了!”
“陛下圣明!”
这一句,倒是发自肺腑。
张维贤忙心急如焚,活了半夜,到处借兵,生怕赶不上趟,回来见皇帝昏昏欲睡,还以为他心大,原来是早猜到了?
顿了一顿,说道:
“臣已派人侦知,魏忠贤回府之后,六部尚书、内阁、锦衣卫众官,及奉圣夫人等便先后到访,目前尚未出府!”
“他不动,朕却要逼他了!”
朱由检笑道:
“天明之后,爱卿即入三大营遴选一部信得过的精锐,大张旗鼓护送朕与皇嫂回宫,便驻扎内宫,看他怕不怕?”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倘能撑到天明,已经是万幸,让我提兵马入城,震慑阉党,而后从长计议,缓缓图之不好么?
非得逼他造反,一旦兵祸起,哪有十全之策?
张维贤暗自腹诽,但想阉党势大,宫里着实不安全,皇帝虽然带着嫂子跑路了,可皇后、众妃还在,提兵入宫戍卫也在理。
更何况,我这庙小,实在不敢久留这两个烫手的菩萨了!
想到此处,便没反驳,只提醒道:
“陛下,各门守军、宫中戍卫,也一并撤换么?”
“那倒不必了……”
朱由检道:
“朕以身为饵,要逼阉党尽快动手,自然得留点儿破绽,否则阉党隐忍不发,反倒暗中联络地方兵马起事,却不好收拾!”
这样一来,我压力很大好么?
张维贤雪白的眉毛愈发低垂了,又听朱由检道:
“此乃计短,未必可成,须计长远,京营兵备废弛已久,若有兵变,英国公府便守不住了,爱卿须得另选壮士,新设一军!”
张维贤愣了一下,没接茬儿。
想法虽然不错,但招兵买马得有银子啊,朝廷至今仍欠饷数百万,连边军都吃不饱肚子,我从哪给你“新设一军”?
朱由检笑了笑,起身走到一口红木大箱子前,俯身揭开箱盖,顿时银光四射,白花花的一片,整整齐齐,都是银锭子!
对面俩人,都是一呆。
张嫣倒只是疑惑,张维贤却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这俩祖宗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我出去一趟,银子就出来了?
他出门时,已命众家丁封锁各门,严阵以待,来见皇帝时,先去各门巡了一遍,府上并没有他人来过,皇帝又没挪过窝儿……
银子不可能凭空出现!
这些红木大箱子虽看着眼生,但其中银两,该不是我家的吧?
一念至此,张维贤的头发都要炸了,我在外面辛苦奔波,求爷爷告奶奶张罗兵马,赶回来保你狗命……
你倒好,竟趁机把我家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