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都“朕意已决”了,张嫣再推辞下去,反倒显得虚伪。
心想不过“说说而已”,姑且一听罢了!
幽幽一叹,无奈道:
“事急从权,本宫暂且应下来……陛下万要保重,否则叫我如何心安?九泉之下,也愧对先帝所托,恐为天下人唾弃!”
“多谢皇嫂!”
朱由检大喜,又是一鞠躬,说道:
“有嫂嫂这一句话,朕便可放开手脚,以身为饵,跟阉党大战一场,无论胜败,都不负列祖列宗所托……”
顺势一俯身,去拉张嫣。
双手相触,但觉掌心濡湿,一片冰凉。
显然,他骤然来这么一出,漂亮嫂嫂也吓得不轻,掌心出了不少冷汗,然肌肤柔嫩如玉,此时俏脸相近,但觉呼气如兰,沁人心脾。
可惜还没爽一秒,便被张嫣挣脱了。
俏脸绯红,目光冰冷,上来就摸手,你礼貌吗?
自顾自站起身,玉手早拢回袖子里去了,但觉掌心余温尚在,一时羞怒交集,半刻也不想待下去了,举步朝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忽听小叔子唤道:
“嫂嫂,想不想知道这些银子从何而来?”
“不想!”
张嫣头都没回,一心想跑。
你倒是会画饼充饥,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馋我身子?
朱由检摇摇头,快步上前,忽然一个箭步,横掠到张嫣身前,背手把门一关,后者走得急,险些撞进他怀里。
好歹刹住了,一阵颤颤巍巍,间距以毫厘计。
朱由检倒没趁机占便宜,猛地往后一缩,贴着门板儿横挪过去,这番做作,倒是拉回了些好感,张嫣的脸色明显舒缓了许多。
往后退了两步,又见他伸手在脚边那红木大箱子上摸了一把。
毫无征兆,那箱子就没了!
那箱子呢?
张嫣一呆,疑惑的看了看地面,又看向朱由检,后者却没解释,又把手一挥,“咚”的一声轻响,那箱子又凭空出现了!
“就是这么来的!”
张嫣一双美眸瞪得溜圆,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来一回,这戏法变得毫无痕迹,说归说,那箱子方才藏到哪里去了?
朱由检甚是得意,继续显摆,把箱子收回去、放出来,反复几次,张嫣才敛去惊容,不可思议的望着他,问道:
“这是什么戏法?”
“说来话长……”
朱由检早已打好腹稿,朝太庙的方向拱拱手,表情肃穆:
“登基那晚,我梦见太祖了,太祖说了许多,但梦境缥缈,醒来时记得却不多,唯独一事,宛若初见……”
你还梦见了太祖?
这个梦好啊,一旦传扬出去,又是祥瑞!
可他一次不说完,张嫣自然被勾起了好奇心,纤纤玉指不由攥在一处,美眸熠熠生辉,低声问道:
“到底何事?”
朱由检道:
“太祖抚我顶,授了一门法术,说可以隔空取物。又说大明积重难返,接下来十多年,天灾不断,烽烟四起,怕我年幼,守不住江山,便送了一千万两白银,以解不时之需……”
“一千万两?”
原来不是戏法,而是仙术!
张嫣的樱桃小口变成了一个“O”,小木匠继位以来,朝廷岁入见年缩水,连兵饷都不够发,太祖一出手,竟给了这么多?
愣了半天,才深吸一口气,问道:
“那银子,现在何处?”
“就在身边!”
朱由检趁机又往前凑了凑,但觉芬芳袭人,才低声道:
“我醒来时,便觉身后多了一方巨大的仓库,其中果然有一千口红木箱子,跟这些一模一样。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我反复试探,身边人似乎都不能察觉,嫂嫂可看得到么?”
说到这里,挥手指了指满地的红木箱子。
又是太祖托梦,又是授予神通,张嫣固然冰雪聪明,但君权神授的观念由来已久,接受起来并不困难,且他“法术”就在眼前,一席话下来,已信了七八分,只觉朱由检身上披了一层神秘的光辉。
听他一问,便下意识的朝朱由检身后看了一眼。
自然毫无异常,哪有什么“仓库”?
忽然想起他之前分明说过“身边人似乎都不能察觉”,顿时感觉被耍了,白了朱由检一眼,嗔道:
“都说旁人看不到了,我怎么看?”
太祖以布衣得天下,称呼上向来不怎么严谨,子孙沿袭下来,私下里便与寻常百姓家无异,见皇帝不说“朕”,张嫣也没好意思继续自称“本宫”,不知不觉,语气就亲近了许多。
然而,朱由检戏精附体,却没在意称呼,见嫂嫂看不见,顿时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用力朝身后指了指,不甘心的说:
“就在这里啊,连嫂嫂也看不到么?”
见他着急,张嫣却笑了起来,掩住殷桃小口,柔声道:
“既然是太祖所赐,又岂能为常人所窥伺?我看不到也没什么,陛下能有如此福泽,真乃大明之福,当善待此物,切不可为宵小所知……”
“嫂嫂放心!”
朱由检咧嘴一笑,献宝似的说:
“此事,我只跟嫂嫂说了,连凤儿都不知道!”
没有什么比共同保守一个秘密,更能拉进距离了!
听朱由检说周皇后都不知道,张嫣心中不由腾起一股莫名的情绪,甚是熨帖,脑子一热,差点儿把那句“你为何如此信我”问出来。
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改口道:
“陛下之前说‘有要事相托’,便是为此?”
“嫂嫂辅佐皇兄以来,贤名远播,众口称赞,对天下大事,朝堂忠奸也心里有底,凤儿虽然聪慧,可毕竟年幼,镇不住场子。小弟左思右想,于国于家,还是嫂嫂最合适……”
朱由检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彩虹马屁说来就来。
见张嫣不为所动,又来了句狠的:
“若不然,还能是小弟垂涎嫂嫂美貌?”
说破无毒!
他就这么口无遮拦问出来,张嫣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俏脸一红,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嘴上没说,心里却腹诽不已。
你纵然没这贼心,倒有一双贼眼,当我看不见么?
这一下,朱由检可委屈大了!
忽然涨红了脸,气道:
“皇兄尸骨未寒,朝中有一团乱麻,我自登基以来,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终日,哪有功夫想这些,不信去问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