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自肃、李邦华这样官儿,不多了。
且用,且珍惜吧!
捐出皇庄,可不是小事。
皇庄,顾名思义,乃是皇室私产,以皇帝、太后、诸皇子,实际由太监负责管理,产出纳入内帑,也不缴税,真正的法外之地。
从武宗时期开始急剧发展,主要集中在北直隶的顺天等八府,尤以顺天、保定、河间等府为最多,到了万历朝,已有皇庄三百多处,耕地占有量达到北直隶八府官民田总数的七分之一!
这么大的地盘,不用来安置灾民,多浪费?
毕自肃这个榆木疙瘩一时没反应过来,前排的大佬却都大吃一惊。
之前皇帝说让英国公把破虏营的士卒家眷们“安置”在皇庄,韩爌已经由衷赞了句“陛下仁慈”,万万没想到,皇帝并不是简单安置,而是彻底把自家的锅砸了!
那可是北直隶七分之一的耕地,而且都是上等良田!
历经十代皇帝,将近两百年,各种巧立名目,各种巧取豪夺,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底儿,说砸就砸了?
袁可立心头一热,当即俯身道:
“陛下宽仁,当真古今罕有,数百皇庄,一朝为义舍,数万顷良田,旦夕为民粮,而饥民得安,社稷幸甚,天下幸甚,臣为大明江山贺!”
首辅一领头,百官纷纷附和,顿时满堂彩虹屁。
朱由检倒没想到百官会有这么大反应,他是穿越客,又没传承记忆,对那些皇庄本来就没什么概念,如今储物戒指中,又有一千万两白银,更加没心思打理皇庄了!
用来安置移民,又能抽奖,多好?
唯一遗憾的是,本想直接搞集体农庄,但一见毕自肃这榆木脑袋,顿时打了退堂鼓,这种忠诚笨蛋,还是不要搞花活增加难度了,先安顿下来,换个万儿八千抽奖,以后再说。
也没在意漫天飞的彩虹屁,等殿中渐渐安静下来,忽然问了一句:
“袁阁老,裁撤驿站之事,可有定计?”
怎么想一出,来一出?
袁可立愣了一下,感觉皇帝对马屁不怎么感冒,好感度又上涨了一截儿,给孙承宗递了个眼色,这事儿好像归你管?
孙承宗无奈,只好出来顶缸:
“启禀陛下,各地驿站虽有弊病,但一概裁撤,官差往来、公文呈送,乃至军报急送都受影响,微臣斗胆,祈陛下收回成命!”
不是说好的么?
朱由检眉头一皱,驿站不撤,李自成就不会失业,他不失业,怎么会跟着高迎祥造反,他不造反……
谁出来给朕打掩护?
“朕意已决,切不可误了大计!”
瞪了一眼孙承宗,沉声道:
“各地驿站所属官员、差役,全部裁撤,由锦衣卫接管,只留公文、军报呈递之职,官差赴任、往来,自备马匹、盘缠。允许民间自办驿铺,输送书信、物品,赚取酬金。三个月内,朕要结果!”
孙承宗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这“裁撤驿站”跟“诱敌深入”的大计有什么关系,难道皇太极连驿站都渗透了?
见皇帝真生气了,只好苦着脸先认怂,俯身道:
“微臣遵旨!”
散朝回来,又闲得无聊。
张嫣还在装模作样的“生气”,召也不能来,周皇后倒是不生气了,昨晚却又放了她鸽子,估计还在画圈圈……
抽奖也抽完了,下一批移民,可有得等了。
还能做点儿什么呢?
枯坐半天,又把那盒龙牡壮骨颗粒取了出来,看说明书——
作用功效:
本品用于治疗和预防小儿佝偻病、软骨病;对小儿多汗、夜惊、食欲不振、消化不良、发育迟缓也有治疗作用。
用法用量:
开水冲服,二岁以下,一次3g或5g;二岁至七岁,一次4.5g或7.5g;七岁以上一次6g或10g,一日3次。
就是普通的儿童药,没什么特别之处啊,能值一万人?
朱由检很失望,但东西都抽出来了,又不能塞回去,干脆吃掉算了,原型留下这副皮囊也太瘦弱了,身高还不到一米七,也只比袁妃高了一丁点儿,现在才十六,或许补补钙还能长?
打开药盒一看,顿时又怒了。
狗贼系统,又耍我?
盒子上分明写着“每盒30袋,每袋5g”,可这么大的盒子里面,就孤零零躺着一袋冲剂,你特么卖药都不肯给装满么?
生了半天闷气,还是捡起那袋龙牡壮骨颗粒,气急败坏的撕开袋口,一股脑儿倒进嘴里和着茶水吞了。
过了半晌,毫无异状。
特么的,这就一万人了?
朱由检彻底死心了,气呼呼得把那药盒、破袋子,塞进储物戒指,随手取出一个出气包,发了半天疯,渐渐平静下来。
何以解忧,唯有嫣儿?
收回出气包,提起笔来,打算把从龚自珍那儿窃来的两句诗写出来,以请教书法为由给送张嫣去,隔空撩撩怎样?
不料,一个“落”字眼见要收口,忽然眼前一黑……
“咕咚”一声,掉线了!
不知过了多久。
朱由检猛地从黑隅中惊醒,只觉从头到脚,从胸口到脑仁儿,无一处不痛,犹如针扎,犹如撕裂,犹如刀割,而浑身绵软,连舌头都动不得,咽喉焦渴如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耳畔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像周皇后,又像张嫣。
朱由检忽然回过神,刚才好像是……
吃了一袋龙牡壮骨颗粒?
这狗贼系统!
毒药,你不标明?
朱由检气的差点儿又昏死过去,歇了许久,身上痛楚略减,感觉舌头上都是倒刺,动了动,干咳难耐,挣扎着呻吟出声:
“水……给我口……水……”
“啊……”
“陛下醒了!”
一声惊呼,一声欢叫。
这一次,朱由检听明白了,“啊”的是周皇后,“陛下醒了”的是张嫣,鼻音很重,似乎哭过很久一样。
过了几息,身子被人扶了起来,背后垫了个软绵绵的枕头。
嘴边多了个光滑的东西,朱由检挣扎了一下,眼皮子还是很重,之后瞎摸着张了张嘴,一股热流顿时灌了进来……
可惜,朱由检嘴巴还不太灵光,没有及时闭合。
一口水,大半都流出去了!
脸上、脖子里被人匆匆擦了一遍,一旁响起张嫣焦急的声音:
“凤儿,你渡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