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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不悦道:

“怎么了?”

王承恩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说:

“这几日,陛下把他们都打怕了,莫说张将军,便是那几个锦衣卫高手,也都有伤在身,恐怕……恐怕早躲起来了!”

“真特么没用……”

朱由检嘟囔了一句,他跟张之极等人练手,一向只使棍棒,即便用箭,也都折了箭头,就这还能受伤?

低头见江水已复清冽,顿时来了兴致,三两下脱了外袍,“噗通”一声,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王承恩吓坏了,扯着公鸭嗓就喊:

“快来人啊,陛下落水了……”

衣服也顾不得脱,攀上船沿儿,就朝皇帝消失的旋涡跳了下去。

朱由检在水底潜了三五丈,刚冒出头,便见王承恩在那浮浮沉沉瞎扑腾,不由一阵无语,踩着水游过去,拽住他脖领子,道:

“你特么不会水,下来作甚?”

王承恩淹了好几口水,只觉天旋地转,头昏脑涨,挣扎道:

“万岁爷,您……”

“少废话,滚回去!”

朱由检一瞪眼,手上用力,扯着他脖领子往上一甩,但见王承恩便似个破包袱一样,脱水而出,临空翻了个跟头,“啪嗒”一声跌在船头,浑身骨头架子都摔散了!

消息传来,落水受惊得小木匠顿时浮上老祖宗、周皇后心头,急命画舫靠了上来救援,后面拱卫的数十艘小艇利箭一般直蹿上前,水军将士下饺子一般,“噗通、噗通”就往水里跳。

朱由检顿觉扫兴,振臂一呼:

“都滚回去,朕要自己游一阵子……”

话音未落,便听老祖宗在船舷上方怒道:

“皇帝还不上船?”

若不是周皇后拉着,她非扑下来给这不肖孙儿俩耳刮子,你那可怜的皇兄怎么死的,不知道么?

朱由检道:

“老祖宗放心,孙儿水性好得很,今儿水清,正好畅游一番……”

说罢,又是一个猛子,消失在水面上。

老太太眼前一黑,急忙吩咐下去,一众水军将士连忙四散开来,潜水的潜水,寻人的寻人,大呼小叫,场面甚是混乱。

不一时,皇帝出现在江心。

“来来来,咱们比赛,能追上朕的,赏银十两!”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平淡的日子过得飞快,朱由检每日骑马、射箭、游泳、习字,饭量愈发竟然,浑身肌肉块儿,也一天天长起来了。

老祖宗、周皇后苦口婆心的的劝解,皇帝就是不肯舍了游泳这项。

已经没了后宫之乐,还不让玩水?

憋死我,得了!

中秋节,孙承宗到了。

南京到北京,整整两千多里,朱由检来时,用了足足两个月,昔日朱瞻基赶着登基,轻车简从,只用了半个月。

孙承宗带着赈灾粮饷,本来走不快,但想皇帝召见,不可能只为赈灾一事,必然有变故,故而一旦出京,便留兵马护送粮饷,自己则选了两匹快马,一路换乘,只用了十二天!

画舫相见,老孙头风尘仆仆,满面汗渍,人都瘦了一圈儿。

朱由检忙命赐座,上了香茗,温言道:

“孙阁老一路辛苦了!”

孙承宗抚须笑道:

“陛下不愿扰民,连皇宫都舍不得修缮,之前困于山洪,南京急报,微臣等忧心忡忡,索性陛下洪福齐天,化险为夷,老臣跑个路而已,又有快马,算什么辛苦?”

朱由检摆摆手,待王承恩躬身退去,才站起身。

尚未说话,孙承宗顿时惊道:

“陛下……长这么高了?”

朱由检嘿嘿一笑:

“这一路吃的好,睡的香,可不是长了么?”

话锋一转,道:

“朕召孙阁老来,却不是为赈灾事,如今陕西民变四起,鱼饵愈发诱人了,却不知东北那边情况如何?”

果然如此!

孙承宗神色一凛,回道:

“启禀陛下,自二月起,奴酋皇太极率幼弟多尔衮及多铎统大军亲征察哈尔所属的多罗特部,进至敖木伦等地,所获甚多,至今战事未休,而科尔沁、喀喇沁、敖汉、奈曼及喀尔喀诸部多有臣服之意……”

看了一眼皇帝,见他神色不变,遂继续说道:

“袁阁老与臣皆认为,奴酋皇太极初掌权柄,这一二年间,恐怕是以巩固内政,征讨蒙古东北各部为主,一时也顾不上我朝。或许,可命袁崇焕趁机攻出宁远,恢复锦州、广宁一带!”

“可以一试!”

朱由检微一沉吟,问道:

“毛文龙那边,可有什么变故么?”

孙承宗笑道:

“自从陛下册封,毛文龙却似变了个人一样,屡屡亲率兵马北上袭扰建奴腹地,烧杀抢掠,神出鬼没,却从不攻城略地,至今也只报军情,而从不邀功请赏,朝中皆奇之!”

这有什么好奇怪?

他官职都已经封到头了,还得了钦赐的蟒袍,待遇直追开过元勋常遇春,再请功,不是自寻死路么?

朱由检点点头,道:

“毛文龙为奇兵,袁崇焕为正兵,倘他袁元素尚有一丝忠心,便可趁机取锦州、宁远,甚至跨过大辽河直逼辽阳。若真如此,朕那诱敌深入的计划,倒也不必继续下去了!”

“陛下圣明!”

孙承宗道:

“袁阁老与臣,也是这般打算……”

话虽如此,朱由检对圆嘟嘟,还是有些不放心。

想了想,说道:

“还是做两手准备,倘袁崇焕能战而胜之,则增兵、给钱,若他不肯出兵,或者丧师辱国,也不必惩治,继续诱敌深入……”

两手准备,自然稳妥,孙承宗也应了。

做了一会儿,又问:

“会试试卷已经阅毕,不知陛下何时回京,主持殿试?”

“朕先不回去了!”

朱由检道:

“殿试先请懿安皇后主持,莫耽搁了。朕须得等袁崇焕那边有个结果,才好确定是否回京,倘这厮不行……”

说到这里,忽然轻笑一声,道:

“朕,就好好下一盘棋!”

孙承宗往前凑了凑:

“愿闻其详!”

朱由检便坐了回去,伸出一根手指,笑道:

“其一,待战败消息传来,朕当呕血三升,大病不起……”

还要装病啊?

病了大半年,还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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