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路出了麻城县境,继续打马向北。
两天后,他们到了一片丘陵地带,四野无一处人烟,几只山鹰在空中盘旋,前方远处又是黑黝黝的一片大山,四周到处是树林沟壑,一条羊肠小道掩映在丛林里。
几人一时迷路了,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向枫也是第一次来这片地方,不过根据他判断,这里应该是到大别山山脉的边缘地带了,此山带是鄂豫皖三省的交界之地,后世在这里有过著名的战斗。
向枫下了马,仔细查看着周边的情况。
向枫问姜岩:“姜岩兄弟,你对这一带熟不?”
姜岩摇了摇头:“向头,我也是头一次来这里。这里荒无人烟,平日里估计无人出入。”
“不一定。”向枫指了指那条很隐蔽的小道,“你看这小路,虽说都被草遮挡着,但还是有些蹄印,还有草枝被踩断的迹痕,可见这路还是有人在走。”
赵任几人低头看了起来。
舒诚问:“向头,我们也走这条路?”
向枫环视众人,问道:“你们看呢?”
赵任道:“我看可以。只要有人走,我们就不怕,找到当地住户后,我们就可以问路,还可以借宿。”
向枫目视远方,缓缓道:“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你们看!”
众人随着向枫手指的方向大量着,却没看到什么。
舒诚问道:“向头,你发现啥了?”
“再仔细看!”
终于,赵任喊了一声:“呀!那处山腰上有炊烟,那肯定是有人家了。”
这次姜岩和舒诚都看见了,前方一处山坳里一缕轻烟慢慢升起,不注意还真难发现。
向枫翻身上马,说道:“走吧!看日头差不多是申时了,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借宿,顺便问问路。”
几人一起往炊烟方向赶去,看着近,其实走起来远,大约一炷香工夫才到那座山脚下,没有路了,只能牵着马沿着山林里走。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太阳都快下山了,这才发现在一个拐弯处的小山坳里有一间小茅屋,应该是先前发现炊烟的地方,不过茅屋顶上已经没有冒烟了。
一只黄狗从屋后冲了出来,又不敢近前,只在原地冲着这几个不速之客叫个不停。
茅屋很小,是石头垒成的,靠近门口的地方铺着石板,院子却有些大,四人牵马进来后都不觉得狭窄。
向枫不住地打量着四周,见茅屋的门是关着的,正要去敲门,却听到“吱嘎”一声,那扇破旧的木门打开了,一个老者出现在门口。
老者五十多岁,胡子花白,一副庄户人家打扮,他扫了一眼众人,面色有些慌乱,颤抖着问道:“各位好汉,你们这是......”
在老者开门的一瞬间,向枫感觉到这老者的目光很犀利,不过他又很快变成惊慌的样子,当下便留意起来。
向枫朝老者拱了拱手,说道:“老伯,我等几人是从湖南来的,准备去河北投军,因迷路误撞到这里,这会天也黑了,四周也没个落脚之处,不知老伯肯否借宿一晚?”
“哦哦!”那老者好像顿时放宽了心,神色放松下来,“只要各位好汉若不嫌弃,那就进来吧,不过只有一张床铺,老汉我和孙子一起睡的。”
“老伯,我们睡地上没事的,不打扰你就好!”
向枫将马绳给舒诚,让大家把马系在院子里。
“不打扰!不打扰!”老者说着又朝着里面喊道:“栓子,快去倒水,有客人来了。”
屋里面答应了一声。
向枫几人进到屋里,屋里很暗,也没有点灯,墙上挂着两张兽皮,一个小男孩正从一个小水缸里往泥碗里舀着水。
那男孩把一碗水端到向枫的面前,向枫这才看清他约莫十来岁,长得虎头虎脑,一双眼睛很大。
向枫指着那男孩问老者道:“老伯,他是你孙儿?”
“嗯呐!”老者答应道,“他叫栓子,平日里都跟着我一起打猎——我这里碗都不够,各位轮着喝点水吧,山里的泉水,甜着呢!”
向枫说了声多谢,接过碗就喝了,果然又冰凉又清甜。
“这位好汉,敢问贵姓?”
那老者问了向枫一句,他大约看出来了,这几人以向枫为首。
向枫答道:“老伯,我姓孟,这几位是我兄弟。”
“哦!老汉我姓葛,在这里住好多年了,平日里也没个别人来,你看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老汉边用手抹着一条小凳子边道:“我这就给你们熬点粥,还有些山药和腌菜。孟好汉,你们几位将就着充个饥吧!”
“葛老伯,不麻烦了,我们带了干粮的。”向枫连忙摆手,又从怀里拿出一小块碎银来,“这点银子就当我们的借宿费了,老伯你莫嫌少。”
“使不得!使不得!哪有借个宿还要收钱的?雷公要劈人嘞!”
葛老爹无论如何不肯收下,向枫只得作罢,吩咐舒诚将包裹里的干粮拿出来,大家就着泉水吃。
向枫拿了两个葱油饼、两个大包子和一块蛋糕递到栓子面前,说道:“栓子,这是我们在城里买的,给你,吃吧!”
栓子巴眨了几下眼睛,看了看他爷爷,不敢接。
向枫将食物放在栓子的手里,说道:“拿着吧,这是叔叔给你的——这蛋糕最好吃了,你尝尝。”
葛老爹在一旁道:“栓子你拿了吧,还不多谢人家!”
栓子咧嘴一笑,朝向枫鞠了一躬,转身跑进里屋去了。
向枫几人边吃着干粮,边跟葛老爹打听起路来。
“葛老伯,这里是啥地方呀?是湖广地界还是河南地界?”
葛老爹答道:“这一带叫关庙山,是湖广地界,是个三不管的地,跟着那大别山是连着一起的,原先山里有个关帝庙,早毁了。”
“从山下那个小道能去河南么?”
“嗯。”葛老爹点了点头,“能的,一直往北走就成。那是原先湖广的马帮趟出的一条道,专门将麻城的茶叶贩卖去河南和京城的,比大路近多了,老汉我小时候就走过一回,不过已是很久前的事了,如今都不走了……嗯,路倒是通的,就是偏僻,一般人都不敢走,你们几位好汉应该不怕......”
舒诚问道:“为啥不敢走?是有山匪么?”
葛老爹咳了一声,说道:“山匪倒是没有,这里方圆百里没个人烟,山匪还不得饿死?只因这里层层是大山,常有毒蛇野兽出没,所以一般人不敢走。”
“哦!”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向枫道:“我白日里看到路上有不少蹄印,这条路肯定是通的,至于说通哪里,我们只有走走看了。”
葛老爹看了向枫一眼,没有说话。
赵任问道:“孟老大,那我们明日也走此路?”
向枫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葛老爹叫了栓子去睡觉,要几位客人自便。
赵任几人累了一天,这时候也是困意来袭,靠在墙角和衣而睡。
向枫全然没有睡意,想着离家已有三天了,不知闻敏等家人怎样,心里有些烦躁,便盘腿端坐练功运气。
一时元炁在周身循环游走,四肢有些发胀起来,他调整着呼吸,用意念将自己导向空灵境界,引导元炁流动。
这时,向枫忽然听到一声鸽子的“咕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