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科给事中李弘道上疏弹劾兵部尚书张佳胤:张总督蓟辽时,威逼中军张炌剖心以死,又以千金令七人携送夷人之桀骜者,被夷人杀死六人,大损国威,乞将张佳胤罢斥......
遣大学士王家屏祭先师孔子......
辽东总兵官宁远伯李成梁以兵科给事中邵庶论其怙宠挟权上疏辩解乞休,圣上有旨慰留......
内阁首辅大学士申行时等恳乞册立东宫以重国本......
升南京太常寺卿孙坤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兼署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
圣上以江北旱涝蠲免凤阳班军名粮......
礼部取中会试举人袁宗道等三百五十名......
白莲教和罗教在河南、江西及湖广一带大肆传道,大量民众弃妻子田产争相入教......
......
向枫浏览着外面抄送过来的塘报,涉及到湖广和自己感兴趣的事就多看了几眼。他对张佳胤有所了解,是个很正直的官员,也曾是他任黄州职守备时的兵部堂官,有抗倭之功,没想到还是遭小人陷害而被罢。
正在向枫感慨之际,童九匆匆过来报告,说秦冲那边试爆炸药伤了人。
向枫和童九匆忙赶了过去,秦冲正悠闲地喝茶。
一问,受伤的是他的一个助手,手指头被炸掉了,人已抬去白郎中那里救治。
向枫问道:“秦大哥,是怎么个事?”
“不是按着你说的那个法子改良炸药么?失手了呗!”
秦冲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童九皱眉道:“晓得你这里危险,大伙都不愿意来。这下好了,伤了一个,估计更没人敢来了。”
秦冲不以为然道:“没人来我就一个人干,就是炸死了也心甘情愿——向总,你那个法子还真管用,没有成功是我的配方有误,我如今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秦冲说到最后又兴奋起来。
遇到这般性情的秦冲,向枫也是哭笑不得,便询问了他整个配方制药的过程。
说到这个,秦冲更有精神,拉着向枫便去了他的地下实验室,逐一对向枫讲解他的原料和配方来。
对于硝化甘油和炸药的配方,向枫也只靠在学校和服役期间所了解的一些基本理论,从来没有实际操作过,知道要变为现实需要多次实验,而且这些实验都十分危险,需要胆大心细的人来完成,以秦冲对火药的痴迷,实在是合适人选。
秦冲挠了挠脖子,问道:“向总,我请教你个事......”
“问吧!”
“你原先说的那啥甘油,我将猪油和自造蒸馏出来的纯水,还有纯碱一起加热,最后剩余的那层泥巴糊就是甘油了吧?试了几次,好像没啥效果呢!”
“唔......”
向枫想了想,随后道:“好像要用点酸醋来中和一下,最后还要用生石灰来除水,过滤掉水以后才是甘油。不过,我们这做法可能纯度不高——还有,甘油和硫酸要在零度以下混合才能产生硝化甘油,零度以上就会自燃的,很危险......”
秦冲一时不解:“零度?”
“就是下雪结冰的时候……因为天越冷,硝化甘油就越稳定,不然稍一晃动就会爆炸。当然,如果有硅藻土,也可以大大增强它的稳定性。”
“硅藻土?这又是啥?”
秦冲听得云里雾里。
“向总,怎么你说的这些,我都从来没听过啊?你咋晓得那么多?”
向枫道:“我也是原先听人说的......秦大哥,这事不急,改天我好好梳理一下,你也慢慢琢磨琢磨,不过真的一定要慎之又慎!”
秦冲嘿嘿一笑:“放心吧向总,炸不死我的,炸死了也不怪你!”
“你可不能死,还有很多事要你做呢!”
向枫拍了拍秦冲的肩膀。
“秦大哥,你能把炸药改良一下就行,别的尽力而为吧,莫要勉强。等你把炸药改良出来后,我再教你如何做‘投弹’。”
秦冲又听得一愣:“头蛋?那是个啥蛋?”
向枫说的是后世的土制手榴弹,就临时随意起了个名字:“是一种点火后可以扔出去的炸弹,炸药包在厚铁片里,有很大的杀伤力。”
“哇!这个好!这个好……”
秦冲兴奋得挥动起双臂。
“向总,都说我会弄炸药,其实你比我懂得更多,你才是我师傅咧!”
向枫一笑道:“我也只是懂点皮毛,改天再慢慢跟你一起琢磨。”
秦冲缠着向枫问这问那,向枫心里有事也没陪他多聊,交代了几句后就和童九赶着去看望伤者了。
赶到白仲那里,伤者的血已是止住了,见到向枫后就哭诉起来,说再也不去秦冲那里干活了,不然命都要丢。
向枫宽慰了几句,让白仲好生治疗,见魏良站在一旁,便把他叫到一旁来。
询问了魏良的近况,魏良说都好着。
向枫问道:“良子,你年纪也有二十了吧?”
“嗯。刚二十。”
“给你说门亲事如何?”
“给我说亲?”魏良听得一愣,“向叔,你咋有这个想法?”
“你这话问的......”向枫听得急了,“不是我咋有这想法,是你咋没这想法?”
“我......我......”
“你咋啦?”
“向叔,就我这光景,谷里哪个女孩会看上我呀?!”
“咋看不上你?虽说你只有一只胳膊,但不影响什么。你看你,模样生得好,人又聪明,学艺也刻苦,这不都是优点么?还能没女孩喜欢?”
向枫将魏良夸了一通,夸得魏良都有些发懵了。
“我......我没那么好。”
“好不好你说了不算,你就说同不同意?”
“我......向叔,你还没说对方是谁呢!”
“我说你聪明吧?不晓得对方之前也不乱答应。”
向枫一笑,接着道:“是个好女孩,你也认识的——她就是田心田姑娘!”
魏良怔了一怔,一时没说话。
“咋啦?看不中?人家对你可是芳心暗许了,特意托我来做媒——本来早就要来跟你说的,这几日被别的事给耽误了。”
“我......”
魏良欲言又止。
“嗯?你咋想的?”
“田姑娘是个好女孩,我......我怕我配不上她!”
“哪有谁配不上谁这一说?感情这事,互相吸引有感觉就好。她对你动了心,那就说明你配得上她。不过,你若对她毫无心动,那也成不了。”
向枫以后世观念去说服一个古代青年,感觉也无太多障碍。所谓情之所起,皆由心动而始,古今亦然。
“向叔,我......我不是没动心,是不敢动心......”
“嗯,我晓得了。往后有机会,你俩多见见面说说话,你是男生,要主动些——我可是给田姑娘打了包票的,你别让我丢了面子。呵呵!”
魏良的脸一红:“那……那我试试看!”
晚上回家后,向枫将田心和魏良的事讲给闻敏听了,让她往后找些机会,多让他两人在一起,彼此好互相了解一下。
闻敏听后很惊讶,说这还真是一桩好姻缘,夸向枫这个鸳鸯谱点得好。
向枫笑了笑道:“我这不是急了么,不然田心姑娘那么一朵鲜花,就让猪给拱了!”
闻敏听得“扑哧”一笑:“你这嘴可够损的!谁是猪呀?”
“是谁就不跟你讲了,反正有人在打她的主意,你说我能不急么?”
闻敏撇了撇嘴道:“阿枫哥,你对田心妹子,还挺上心的呢......”
向枫一笑:“小敏,你话里有话,该不会吃醋了吧?”
“我吃哪门子醋呀,就是觉得,你有点偏爱田心——不过那妮子真的是又漂亮又招人喜欢,谷里那些单身后生,个个对她着迷得紧呢!”
向枫摸了摸鼻子,说道:“也不能说是偏爱。只能说,在那些年轻而单纯的男女身上,我有时会想到咱俩……”
“咱俩?怎讲?”
“你看吧,咱俩一见钟情,互相欢喜,自由爱恋,琴瑟和鸣......”
闻敏听得嘻嘻一笑:“还挺押韵!”
向枫看了闻敏一眼,继续道:“小敏,不是我说大话,每个熟悉的人,都羡慕咱夫妻俩的好感情呢!有时候我就想,我们能这般恩爱,在我们有能力的情况下,为何不给那些年轻男女也创造这样的机会?哪对夫妻不想如此?你说是不?”
闻敏笑道:“阿枫哥,你应该是月老转世,这年轻男女之所想,你比他们自己都清楚。”
“以己推人嘛!”向枫嘿嘿一笑。
“你方才所说,我能理解。嗯,所谓仁者爱人,这成人之美之心,也是一种仁吧,总愿着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呢,有一句话,你可没说对!”
“哪句?”
“你说咱俩一见钟情,我看未必!只是我闻敏一头热而已,某人心高气傲得很呢!”
“你怎么又提老账了......”
向枫走近过去,趁着闻敏不备就挠她的腰。
闻敏惊得一声娇呼,随即痒得弯下了身子,连连告饶。向枫却并没有停住,双手改挠为捏了……
“砰!砰!砰!”
突然传来一阵敲房门声,随即有人高声道:“你们打闹小点声嘛,栓子还在习字呢!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整日闹着玩......”
这是桃红在说话。
向枫停住了自己的虎狼手。闻敏脸一红,连忙用手捂着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