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明这话翻，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世界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不是每个患者都怀有一颗感恩的心。
当然也不是说，每个从医者都是“德近佛，才近仙”的良医。利欲熏心的黑医生也不在少数。
所以说人心很复杂，特别是医生这个整天给生死打交道的行业，必须有一些自保的小窍门，不然真会栽大跟头，如果跟头栽大了，就是有再好的医术也没用。比如说神医华佗，非要给曹操开颅治病，结果被曹操怀疑要谋害自己，招致了杀身之祸。
虽然小玉对宋启明的一些观点并不认同，但宋启明也不强行说教，因为有些事情只有自身经历了，才会深有体会。只要以后小玉真的行医治病，到时她自然会明白。
在中午的时候，林远志得意满的来到了医馆，他是为伊人居来的。
宋启明特意让张大勺抄了两个小菜，林远说有喜事，要喝酒庆祝，但宋启明下午还要坐诊不能喝酒，就让他自己喝。
林远一杯酒下肚，宋启明问：“有什么喜事值得你这样高兴？”
林远笑着说：“我为伊人居找了十五位貌美才艺都是一流的女子，一会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看。”
青楼里面商品就风尘女子，想要跟倚红楼唱对台戏，一般的风尘女子肯定不行。林远一下找到了十五位，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只要有好女子，买卖不就不愁。
宋启明也从心里替他高兴，说：“下午我还要坐诊，等关门后再说吧。”
林远自斟自饮，说：“启明兄，依我看，以后你就不要开医馆了，只要青楼一开张，那银子就会像流水一样进咱们的口袋。”
“我开医馆不为挣钱。”
“不为挣钱为什么？”
“像你这种商人脑袋，我说了你也不明白。”
林远听了也不生气，笑哈哈的说：“反正我坚信，天熙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宋启明笑了笑问：“十五个才色俱佳的女子你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
林远卖了个大官司说：“你猜，我敢说你绝对猜不到。”
“从倚红楼挖角？”
林远摇头，说：“倚红楼除了苏小白还行，没有一个能和咱们这些姑娘相提并论的。你再猜！”
“从江南青楼买来的？”
林远摇头，说：“再猜。”
“猜不出来，你说吧。”
林远嘿嘿一笑，往窗外瞅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宫里面。”
宋启明不由的一怔，满脸诧异的看着林远。
林远补充说：“宫女，十五个宫里的宫女。”
让宫女去青楼接客，这个也太……但不得不说，宫女无论是才艺美色，还有伺候人的本事，那绝对是上上乘。
只是林远他怎么一下找到这么多宫女？这本事可是要通天啊。宋启明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林远摇头晃脑的说：“我经人介绍，认识了个内务府管事的，皇宫里正好有一批宫女年龄到了要出宫，他就帮我运作了一下。”
“她们多大岁数？”
“二十四五。”
“岁数是不是有些大？”
“这些宫女我都见了，别看岁数大，但看起来都非常年轻。”
“她们都是自愿的吗？”
“当然是自愿的。”林远肯定的说。见宋启明面露狐疑，便解释说：“这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宫女，她们看着高不可攀，其实地位都很低，并不受重视，这些人一般十几岁都进了宫，只要不出错，二十四五岁就会被遣散出宫。你说二十四五岁的女人，出宫后能干什么？找个人嫁了？宫外面的女子15岁就结婚嫁人了，她们都是老姑娘，一般人家谁会娶她们？也不敢娶！”
林远说的这些，宋启明也多少有点了解，从医学的角度说，没人愿意娶宫女当老婆，除了她们岁数大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大部分宫女都患有一种病。
这种病叫做血郁，得了血郁的宫女，是无法生孩子的。
众所周知，古代很重视香火继承，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算男人多喜欢，男人的父母亲戚等都不会允许女人进家门的，即便女人道德品行高尚、家世清清白白，仍是无人敢娶。
宫女为什么会得血郁呢？血郁，即是气郁气虚。从中医的角度上看，气郁气虚乍看好像只是小病，但时日一长，对身体将造成严重的伤害，很可能贯穿五脏六腑，导致女性部分器官出现问题。
而宫女们之所以会出现血郁的情况，是因为在宫中，伴君如伴虎，宫女们压力极大，做事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抓住把柄。
另外，因为见惯了深宫后院中的勾心斗角，这些宫女身处其中是如履薄冰，生怕哪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加之在宫中的长期劳动，为了保持形象经常不能吃饱，所以这些身心上的摧残会让她们容易患上血郁症，然后一辈子不能生育。
宫女真的这么惨？不是可以得到皇帝宠幸，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宫妃吗？
这种情况的确有，特别是在影视剧中。但这只是少数，现实中绝大部分宫女在宫里呆了十多年，甚至都没机会见皇帝一面。皇帝是什么人，九五之尊后宫佳丽三千，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三千佳丽皇帝每天宠幸一个女人，小十年才能轮一回，哪还有多余的目光来看宫女？
所以，宫女虽说是皇帝的私人财产，但大部分都是在皇宫里面伺候别人，直到自己被放出宫去，才能算重获自由。
然而对于大部分宫女们来说，出宫后并不是意味着得到了解放，相反她们人生噩梦才刚刚开始。
大龄剩女要么给别人当小妾，要么一辈子不嫁，出宫后无依无靠的女子，生活所迫只能去青楼混口饭吃。
所以说，封建社会什么人最可怜？除了皇宫里的太监，就是宫女了。
但宋启明虽然同情那些即将步入风尘的宫女，可同情心还泛滥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且在他看来，同情心泛滥也是一种病，与其过分同情，倒不如尊重对方。
整句文言词就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知鱼之乐，焉知鱼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