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启明医馆。
宋启明坐在桌前看书,不时抬头看下窗外的天色: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也不知道萧十三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萧十三一刻不回来,他就一刻不安心。
放下手中的书,宋启明起身出了房间,天上月朗星稀,北极星闪着冷光,异常的明亮。
噗!
一声轻微的声音传来,宋启明寻声望去,便看到墙根底下站着一个人,借着皎洁的月色,很快看出了对方是谁。
是萧十三回来了。
萧十三快步走到宋启明面前,还未开口说话,宋启明先说:“屋里说。”
两人进了宋启明的房间,宋启明关上门,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很干净,没留活口。”
宋启明悬着的心总算落地,抬眼打量萧十三,见他身上没有任何血迹,说:“辛苦你了。”
萧十三拱拱手,说:“那些人不像是白莲教的人。”
宋启明徒得一怔,盯着萧十三等待他的下文。
萧十三继续说:“那些人身上虽然有白莲教的纹身,但我看得出那些纹身都是刚纹上时间不久。”
白莲教普通教徒是没有纹身的,只有死忠或是资深的职业教徒才会有纹身。
“也许他们是刚加入白莲教,就派来刺杀我了。”
萧十三说:“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那些人身上有一股膻味,那些塞北刀客告诉我,这种膻味是蒙古人身上特有的气味。”
“蒙古人?”
萧十三点头说:“那些塞北刀客曾经在去过蒙古,对他们的刀法也很熟悉,所以那些人肯定是蒙古人。”
宋启明深吸了一口气,沉吟片刻说:“行,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去吧。”
见萧十三站着不动,欲言又止,宋启明问:“你还有事?”
萧十三说:“有事,是关于那些塞北刀客的”
宋启明不解的问:“那些刀客怎么了?”
“那些刀客功夫了得,我觉得应该收为己用。”
宋启明了愣了下,说:“他们都是赵大洪的人,如果收为己用不太合适。这样吧,你容我考虑考虑。”
萧十三点头说:“那我回房间了。”
忽然宋启明想起一件事,他快步走到书架前,从一本书中拿出一张纸条,说:“十三,我找到了柳万年行踪,这是他的地址。”
萧十三几步上前,打开纸条,上面写的是南直隶(明朝时候的安徽与江苏省并为南直隶)凤阳的一个小镇。萧十三激动的问:“他怎么去了南直隶?”
“是马成龙给我回信上说的,马成龙说柳万年人还没到山东,在半路便惹上了人命官司,遭到了官府通缉,后来又遇上了山贼差点丧命,于是柳万年便打消了去山东念头,然后带着仅剩下的人去南直隶投奔早年间一个好友了。这个消息,是从跟随他的一个手下口中得知的,应该十分可靠。”
“谢谢,公子。我现在就动身去找南直隶。”
“十三,我知道你为家人报仇心切,可南直隶与京城路途遥远,而且你人生地不熟,此去必定十分凶险啊。所以我觉得……”
“柳万年杀我一家七口,此仇不共戴天,我不找他报仇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所以不管他在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他。”
宋启明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告诉你柳万年的行踪你一定会去找他报仇,拦也拦不住。”
萧十三说:“公子大恩,十三谨记在心,等杀了柳万年,只要我不死,肯定会回京城报答你的大恩。”
“你我两个谈什么恩,我一直把你当大哥看待。这样吧,既然你执意要去报仇,我也不拦你。但你现在不能走,天亮后我去找赵大洪,你不是很看好那些塞北刀客么,带几个人一起去。多个人手多个帮助,这样我也放心。”
萧十三感动的说:“谢谢,公子。”
宋启明点点头,说:“好了,你忙了一个晚上,去休息下吧。”
萧十三拱拱手,离开了房间。
宋启明坐在书桌前,揉了揉脸长吸一口气,开始琢磨起那些蒙古人来。
那些蒙古人为什么要冒充白莲教的人?
明朝末年的蒙古和明朝之间还是相对和平的,一是因为当时的满人很强大,除了对明朝发动战争外,也占领了不少蒙古人的领土;二是,当时的蒙古人正在忙着跟俄罗斯人干仗,也无暇顾及南边。
基于这个历史原因,那些冒充白莲教徒的蒙古人来到京城肯定不是政治原因,既然不是政治原因,那自然是受雇于人。
可他们是受什么人指使呢?宋启明想不明白。
莫非是李慕青的消息错了?
不会错,既然他们身上有白莲教的纹身,说明肯定和自己有关。
难道自己除了如今已知的对手,还有仇人未露面?可他把身边所有人都想了一遍,也没发现谁能和蒙古人能扯上关系。
这件事怪呀,实在是怪!
在书桌前坐着宋启明一直琢磨到了天亮,也没有找出丝毫的头绪。
院子里已经有伙计开始打扫卫生,宋启明叹了口气,暂时不在想这件怪事,然后重新打起精神,投入到了新的一天。
上午,宋启明带着萧十三去了趟杆子帮,向赵大洪借了四个塞北刀客,按宋启明的意思,想让萧十三在休息一天,第二天早上在动身去南直隶,可萧十三报仇心切,执意要走,所以中午跟他喝了顿践行酒,又给了他一千两的盘缠,亲自把他送走了。
此次,萧十三一走,如果一切顺利,最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要是不顺利的话……那就是回不来了。
宋启明是真舍不得萧十三走,因为只要有他在,宋启明才有安全感。他这一走,身边连个保护自己的人都没了,心里总觉得没底。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宋启明深居简出,除了在医馆坐诊行医外,几乎足不出户十分低调。
但有些麻烦该来的还会来,挡也挡不住!
时间转眼就是半个月,初冬的第一场雪下得飘飘洒洒,不到一个时辰,便将世界铺成了银白色。
医宋启明坐在房间里,守着从西山挖出的无烟煤烧的炉灶,品茶看书,十分惬意。
突然,小武闯了进来,惊慌的说:“少爷,不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