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心中震惊更甚,自穿越以来,他的拳脚功夫便突飞猛进,悍勇如徐慕白等,也不是自己对手。
当日在醉红楼顶,与剑圣裴旻也是交手数百招才致落败。
但刚刚和这冯天宝对了双掌,却连退数步,即便李钰对此间事情并不熟悉,也知眼前之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
“有点意思。”
冯天宝冷目瞪了李钰几眼,眼中神光一闪,双拳运转,又已欺身上来。
只看他来势汹汹,步伐沉稳,扑来时气势暴涨,似有排山倒海之能。
李钰见此,知道遇上了生平之大敌,双眉一掀,改掌为拳,运起全身功力,蹬在石壁上的左脚一弹,身形如离弦之箭,瞬间射向冯天宝。
冯天宝见他倏忽射来,双拳更是运转如风,照着李钰面门砸来。
李钰双拳轻巧拨动,在身前画着太极图案,快速迎向冯天宝砸来的拳头。
“嘭!”
又一声巨响,四拳相交,震得身周众人耳膜生疼。
而观场中两人,冯天宝急退三步,李钰稳立当场。
但下一刻,李钰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鲜血狂涌,肺腑已受到严重创伤,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无。
只有李钰知道,若非他刚刚硬生生接下冯天宝双拳所有劲力,背上的水明月必然会被余劲波及,如此重伤下再受拳劲余波,她性命能不能保得住便很难说了。
李钰将冯天宝双拳劲力悉数接下,便觉五脏六腑犹如翻江倒海,一阵气血狂涌,喉头一甜,便喷出无数鲜血。
这还不算,本来他体内有太极真气护住小腹丹田,却没想到这双拳之下,隐隐感觉丹田处一阵溃散,那太极真气也有流失之象,全身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如此种种异常感觉,瞬间让李钰震骇莫名,实不知这冯天宝到底何方神圣,双拳之威竟能恐怖如斯。
疾退三步才稳住身形的冯天宝,此时心中也异常震惊。自己刚刚本欲在众人眼前立威,凝聚毕生功力的双拳击出,想要将眼前这人轰飞,震碎他的奇经八脉,废掉他一身武功。
不料四拳相接,从李钰双拳中竟有一刚一柔两道真气灌入自己双拳,震得自己连退三步,胸腹间气血微荡,差点便要如李钰一般喷出一口老血。
好在他功力深不可测,急退间略略调息,才稳住胸腹内翻涌的气血,但即便如此,也受了一点内伤。
不过看着跪倒在地不住呕血的李钰,冯天宝知道自己双拳已经震碎了他的经脉,身上武功也将慢慢流逝,不由心中嘲笑,蝼蚁终归是蝼蚁。
他冷冷看了李钰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讥诮,道:“难得难得,竟能连接我两拳,可惜可惜。”
没有说出可惜什么,突然语音一冷,眼角拉长,对身后众人道:“绑了!”
接到命令,七八名黑衣人翻身下马,拿着牛筋绳索来到李钰身周。
李钰想要挣扎爬起,但试了几次都无能为力,甚至连张口怒骂几句的力气也无,只能任由这些蒙面人将水明月从背上解下,然后用牛筋绳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水明月虽未受到拳劲波及,但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被那蒙面人拦腰抱着,扔在了马背之上。
冯天宝移步过去,伸手撩起水明月垂下的发丝,用粗布抹了抹她脸上污垢,看清她绝美的面部轮廓后,眼中泛起一丝荡意。
看到他对水明月如此轻薄,李钰双眼瞪如铜铃,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奈何喉头被鲜血拥堵,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冯天宝看到李钰双目凶光,却向他眨眨眼睛,然后回转身,面对剩余七八十名难民。
这些都是老弱病残,要么太小,要么太老,虚弱疲惫不堪。
冯天宝扫了一眼这些老弱病残,然后向身旁一名蒙面人打了个眼色。
那人接到指令,向他重重点头,带着十余个蒙面人便涌向这些老弱病残。
而冯天宝看也不看这里场景,翻身上马,大手一挥,率着众蒙面人持刀押着被挑选出来的两百名年轻男女,在羊肠道上向前赶去。
李钰此时连站直身体的力气也无,自然被扔在了这些老弱病残的难民之中。
眼睁睁看着冯天宝将水明月横放在马鞍上带走,李钰心痛如搅,却是无能为力。
那些年轻男女多和这些老弱病残是一家人,此时被硬生生分割开来,不禁哭喊连连,遥首相望,甚至有个别不怕死的冲出人群,向这边奔来。
骑在马上的蒙面人哪里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张弓搭箭便将几个冲出来的年轻男子当场射杀。
看着犹如刺猬般倒下的几名男子,其余本欲蠢蠢欲动的年轻男女竟连哭喊也生生止住了,十步一回头地向这些老弱病残望去。
不过一会儿,便过了那处急弯,只闻响彻山道的哭喊,却再不见泪水涟涟的亲人。
李钰这边七八十名老弱病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或者儿女被这些盗匪劫走,相互抱头歇斯底里的放声哭泣,其情其景,既悲且惨。
看到此间种种,李钰终于抑制不住喉头鲜血,再一次狂喷而出。
待远处年轻男女的哭喊渐渐远去,挡在众人前面的十余名蒙面人将手中长弓拉满,瞄准场中诸人。
其中一人开口道:“现在听我命令,全部到道路左边排好。”
这条羊肠小道两边本是笔直的岩壁,右边是高山,而左边岩壁后面却濒临黄河。
在这十余名蒙面人的强迫下,七八十名行动迟缓的难民汇聚一团,排在左边道旁。
李钰寻目瞧去,发现左边绵延里徐的岩壁处,赫然有一道宽达两丈的豁口。
豁口向外望去,却是奔涌无尽的黄河。
见到此情此景,李钰瞬间明白这些人要干些什么。
张皇失措中,李钰回头望去,堵在身后的十几名蒙面人也已催马上前,拉弓张箭瞄准众人。
李钰虽然全身虚弱至极点,但看到其中一名身形矮壮、腰如圆桶的蒙面人,也不禁骇然色变。
那人体型不正是之前被自己唤作“大姐”而生气后坐在地上撒泼的丑陋女仆么?
只看她眼神呆滞,一颗大脑袋毫无目的地四处乱晃,根本没有其余蒙面人的谨慎小心,让李钰心中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
在李钰识破那人身份的同时,之前开口那名蒙面人又冷声道:“现在听我命令,一个个从这里跳下去,好好把你们身上的臭味洗涮洗涮。要是有命能够爬上来的,大爷我绝对好吃好喝将你们供着。哈哈哈……”
话落,众蒙面人齐齐发出一声朗笑。
七八十名难民闻言齐齐色变,许多难民抱着怀中小孩,慌不迭地跪地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蒙面人连声告饶。
那些蒙面人冷眼看着地上跪成一片的难民,好似十分享受此等盛况,哈哈哈大笑了一阵,突然手中长弓齐张,便将许多难民连同怀中小孩当场射毙,其余活着的难民哪里还敢发出半点声响。
李钰双拳捏紧,虎目渗血,恨不能将眼前这些蒙面人生吞活剥。
许是因为气愤难挡,胸口又是一阵热血上涌,再次大口大口地喷出鲜血。
“给老子跳!”
带头那名蒙面人一声暴喝,其余人骑马持刀上前紧逼,但有速度缓慢的,便是一刀结果了性命。
众多难民再也不敢犹疑,排成一排陆续从岩壁那道口子向下跳去。
只听惨叫连连,涛声吼吼,岩壁十余丈下的滚滚黄河眨眼便将这些可怜人儿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