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被牛筋绳索牢牢绑缚,轮到他来到岩壁口时,最后六七名难民已经跳进黄河。
等到他来到口子前,低头看去,下面黄水翻腾,其势甚急,早已不见之前从此处跳下去的难民影子。
别说他现在被牛筋绳索牢牢绑缚,就算是在精力旺盛时,从这十余丈高的涯上跳下去,也定会被卷进旋涡,难有生路。
身后一名蒙面人见李钰弯腰站在口子上看着下面黄水滚滚,却并不跳下,面上寒光闪过,举刀便往李钰背脊上砍去。
李钰现在虚弱不堪,武功尽失,明知身后有刀锋砍来,却已无法闪避,只得硬生生受了一刀砍劈。
但听当的一声,显然这刀锋砍在背上的隐龙剑上,虽不能伤他皮肉,劈在背上也有一股七八十斤的距离。
李钰受这巨力,一个踉跄,身体便从口子上飘落下去。
人在空中,却听道上响起一阵女子的粗哑笑声:“好啊好啊,真好玩真好玩。”
这声音李钰之前听过,的确是那丑陋女仆所发。
可惜他已没有时间多想什么,涛涛河水,长大的身体坠入其中,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便被彻底吞没。
蒙面人见最后一个活口也已跳进黄河,哈哈一笑,指挥众人将道上余下的十几具尸体也从这口子上扔下。
拨起尘土,将道上血迹掩盖,一切又都恢复了之前平淡无奇的样子。
任谁会想到,就在片刻之前,这里竟有上百条人命就此奔赴黄泉。
等到一切收拾停当,骑马堵住退路的一位蒙面人取下头上黑布,露出了一张俏丽的女子容颜。
肌肤胜雪,眸如星辰,脸上冰冷如霜,弯眉细长如残月,微微勾起的唇角性感妩媚。
看到她这般模样,任谁也不能相信这样一位绝色女子会干出刚才那般歹毒之事。
身旁那名粗壮蒙面人看到这名女子露出真容,也揭下头上黑布,露出了那丑陋的面容,拍手向那绝美女子道:“好好玩啊大姐姐,小玲还要玩,小玲还要玩。”
绝美女子侧头看着那丑陋女仆如此模样,微微一笑,道:“小玲要听话,一天只能玩一次,我们明天再玩,好不好?”
小玲闻言,将一颗大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连声道:“好啊好啊,小玲一定乖的。”
绝美女子微笑点头,然后转头向道前的蒙面人道:“今天怎么样?”
那蒙面人持刀抱拳禀道:“回禀夫人,壮男一百二十三名,女子八十五名。”
女子闻言,仰头细算片刻,然后沉声道:“好,再干四五趟,应该能够凑齐千人之数了。”
斜眼看了看难民跳下的那道岩壁口子,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将黑布重又套回头上,长刀一扬,向众人道:“回府!”
一马当先,率着三十几人沿着羊肠小道向北而去,卷起尘土飞扬。
这一行人不过疾行了一里路程,便出了那条羊肠小道。前方路势逐渐平坦开阔,宽达上百丈的河面终于停止了奔腾不息,河面上往来船只也开始变得密集。
一行人边策马疾奔,边将将身上装束换下,取而代之的是灰色武士服。
再行三里,他们便来到一处渡口,那里有另一条宽阔河流也与黄河相接。
与黄河不同的是,那条河流水势更加平缓,河水与黄河的浑浊截然不同,乃是逐渐变得清澈。
大河两岸也多有人工砌凿的痕迹,杨柳依依,垂在河面。
在两条河流的交汇处,正有上百只大船小艇往来穿梭,显得繁忙异常。
这里,便是渡口板渚,那条与黄河相连的大河,便是隋炀帝当年开凿的通济渠,也称为汴河,乃大运河的首期工程,连接了黄河与淮河。
若这一行人再往前行两三里,便可到达河阴县。
不过这些人并未向前行进,来到板渚渡口后,沿着一条大道策马向停在河岸边的一艘大船驰去。
大船高达五丈,长有十余丈,宽约七八丈,共分四层,看这规模,容纳一两千人都不在话下。
船身开着一条宽敞大口,用宽阔木板搭着通向河岸,左右各有七八名精装汉子守着。
一行人策马来到木板旁,将马匹交给守在那里的精装汉子,抬步便上了木板,行到船内。
显然,这大船应该是这些人的秘密据点。
船内并不如外面看上去那般昏暗,处处点着灯火,照得通明一片,竟是别有一番天地。
女子身着武士服,带着几名手下到得大船第三层。
却见这第三层装饰精美,布局奢华,不似一二层那般简陋。
几名手下来到第三层,便站在楼梯口,不再乱动。
只有那小玲被女子拉着,向船尾行了十余步,拉开一道房门,轻声道:“小玲乖,先睡觉觉,晚饭大姐再来叫你。”
小玲嘻嘻笑着答应,几步跳到屋内的大床上,拉开被褥盖在头上,不一会儿便憨憨睡去。
女子关好房门,又向船头行了一段距离,推开一扇房门迈了进去。
这房里是另一番布局,雕梁画栋,书香画卷处处,显示着房屋的主人颇有些文墨,至少面上给人的感觉是喜好舞文弄墨之士。
女子一进房间,里面便响起一道略微虚弱、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夫人回来了。”
女子闻声,妩媚笑容一展,美眸凝到屋子正中软榻上慵懒躺着的一位男子。
这男子也算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只见他黑亮的长发随意披在肩头,英挺剑眉伸展得恰到好处,蕴藏着锐利的黑眸细长,嘴唇削薄轻抿,面部瘦削轮廓分明,加上他脸上那一丝苍白,若非高高的喉结鼓动,恐怕会让人误认为他是一名绝色女子。
男子此时正单手支着额头,左腿长伸,右腿成弓,目不转瞬地瞧着立在门前、身披一丝夕阳余晖的女子。
女子见到他此般情景,面上呆滞片刻,扭着腰肢便扑了过去,娇笑道:“老爷倒是好享受,却让奴家在外抛头露面。”
男子一把将她拉在怀里,大手抚着她的秀发,顺着背脊向下滑动,待游遍她的全身,然后垂头在她性感的红唇上啜了一口,才喃喃道:
“你这娘子,当日为夫让你好好在这里享受我的温存,你又向往外面打打杀杀的生活。我任你性儿在外闯荡,现下你倒又埋怨起为夫来了。说说,你可让为夫如何是好?呵呵……”
悠悠一声笑,葱白玉手勾起女子尖尖的下巴,双眼溢出温柔,定定地瞧着她的面容。
这女子抬眼望着青丝长垂的男子,眼神禁不住一阵迷离,呼吸渐渐急促,胸膛缓缓起伏,双眼微闭,似在等待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男子见她如此深情,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笑意,伸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个波儿,温柔道:“你这小娘子,又想为夫收拾你。先给为夫说说,今日有些什么新鲜事儿。”
女子被他修长手指弹了一下,娇嗔一声,睁开眼来,翻身躺在他的怀里,淡淡道:“洛阳可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