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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时候,果然一切如韩信所表现的那般。

两个前锋营撤营,中午早饭的炊烟,也比以往少了许多。

这种反常现象,顿时引起了废丘城中众人的注意。

在午后,他们甚至冒险派出了斥候,抵近观察。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韩信真的在撤营了!

尤为重要的一个讯息是:韩信觉得魏豹的威胁,要远胜于章邯,所以他要率先镇杀了魏豹,然后再来攻打废丘。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章邯的第一反应是疑惑。

他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明白,为什么在韩信的眼中,魏豹的威胁远比自己要大得多。

虽然闹不明白,但这却并不妨碍章邯心生怒意。

“好你个韩信啊!竟然敢如此轻视本将军?好,有你好看的!”

而另一边,魏豹也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

此时他正在宴请群臣,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看美姬舞蹈。

当亲兵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他后,魏豹人都麻了。

“不是……他韩信究竟为何如此?分明把整个废丘城都团团围困起来了,此时却来找我的麻烦?”

虽然当他得知,韩信认为魏豹比章邯更加棘手、危险,需要他全力以赴的时候,他是有些得意的。

但要说到当真面要跟韩信对阵,魏豹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

韩信用兵如神,便是章邯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我小小一个魏豹何德何能,竟然要你韩信全力以赴?

总而言之,因为韩信的一句话,导致整个中原的局势,都发生了些微的诡异波折。

甚至连项羽那边,都有所听闻,并且还据此做出了不小的防守、进攻调整。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韩信,此时正继续读着他尚未看完的无名兵书。

“主帅,我们要何时撤营啊?”

亲兵忍不住问道。

“我何时说过,我们要撤营呢?”

韩信闻言,忍不住笑着反问道。

“啊?”

亲兵不由瞪大了双眼。

“可……我们倘若不撤营的话,又该要如何进攻呢?”

“你如我这般,侧耳仔细倾听便是。”

韩信伸出手来,笼在自己耳畔,温声笑道。

亲兵依言而行。

很快,他在耳边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似是而非的洪水咆哮之声!

滔天的洪水,滚滚袭来。

众人听得那山洪之声,皆是吓得面如土色。

“水祸,是水祸!快逃啊!”

有被吓得失心疯的士卒,正在大营里胡乱喊叫。

卢绾撩开军帐,拔出腰间佩刀。

手起刀落,人头坠地!

叫喊声戛然而止。

“军中重地,敢乱喧哗者,斩!”

卢绾面沉如水,大声喝道。

他一挥手,亲兵们鱼贯涌出,策马在营内驰骋,不断喊着口令,命人各自收拢、弹压队伍。

如此,偌大一个营盘,总算是逐渐安抚了下来。

见状卢绾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方才那厮倘若不管不顾,极易引发营啸。

倘若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韩信走出了中军大营,刚好看到了卢绾收拢士兵之事。

他不由微微颔首,暗道:“卢绾看似鲁莽,实则倒也有几分本事傍身。”

一旁亲兵听得,笑着附和道:“卢将军粗中有细,确有本领!”

确有本领么?

韩信闻言不由哑然失笑。

倘若当真卢绾、灌英有真本事的话,也不会被派遣出来,制衡于我了。

自打卢绾、灌英二人来到他军中,韩信便已然知晓这手笔之用意。

你张良、萧何用此二人,是想告诉我你们知我,而我用这二人,则是回应我亦知你们。

只是苦了棋子的两人,殊无觉悟,仍然浑浑噩噩,顶着副官的头衔游荡营中。

韩信眺望远处,看着滚滚山洪倾泻而下,宛若狂龙一般,朝着废丘城的方向袭去。

看似坚不可摧的废丘城,在大自然的伟力之下,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城墙只坚持了瞬息,便开始寸寸崩落、破碎。

守城的士卒们高声呐喊着、奔走着,但却像是无计可施的蝼蚁一般,被生生摧残。

韩信站在点将台上,吩咐亲兵:“擂响战鼓。”

“是,主帅!”

伴随着夔鼓奏响,隆隆的鼓声,配合隆隆的山洪,好似鼓助水势一般,更显凶猛。

“灌英,你可听见了么?”

卢绾忽然勒住缰绳,屏息静听。

“听见了什么?”

灌英一脸疑惑。

“鼓!”

卢绾说道。

“是鼓声!”

“夔鼓响了!”

他说着,猛地抽动马鞭,朝着中军奔驰而去。

一路上目之所见,全是着甲的将帅,正策马朝着中军方向疾驰。

卢绾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道:看样子,这些将领也大多没有提前得了消息……韩信,今天这究竟是为了哪般?

按下心头的疑惑,卢绾、灌英二人迅速抵达中军,却见点将台上灯火通明,照得黑夜几如白昼!

旌旗猎猎,夔鼓隆隆。

“众将听令,依次入列,不得有误。”

站在点将台下,军中大嗓门的军士们,此时正大声喊着号令。

在亲兵的引导下,卢绾、灌英二人也跟随众将,各自缴了将牌,上了点将台。

韩信站在将旗之下,手搭佩剑,一派主将风范。

卢绾心中疑虑重重,心道:不是说好要率先攻打魏豹的吗?看今天这架势,总不能是又虚晃一枪,先打章邯吧?

别说卢绾了,此时连在废丘城中的章邯,也是惊惧不定,疑惑丛生。

自打在韩信的手中吃过败仗之后,章邯便对这对手多了不少重视。

而今却陡然发现,自己即便再如何重视,仍然不够看的。

譬如而今这滔天的洪水,他便无计可施,只得安排部下全力疏散。

废丘城城墙虽坚固,却也抵不住洪水冲刷。

他本以为,依托废丘城城墙,至少能坚持一两个对时。

岂料,甫一接触,城墙便好似麦子一般匍匐倒地,松脆不堪!

无他。

多年未曾翻新修葺,城墙内里已然松动开裂。

凭着一层坚韧的外墙依托,攻城尚且能够支撑一二,可遇着雨水冲刷、洪水倒灌,则危如累卵矣。

见废丘城外墙倒塌,现出大段低矮女墙,韩信军中士兵皆呼啸呐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至此,卢绾才大彻大悟过来:韩信,原来当真只是虚晃一枪!

他说打魏豹是假,混淆视听,暗度陈仓,实则是为麻痹废丘城,发动雷霆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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