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泪珠子便好似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往下滚落。
刘邦见状,温言细语安慰,与曹氏说着体己话。
可越是如此,曹氏哭得越是梨花带雨。
刘邦没奈何,只能将曹氏揽入怀中,将其抱紧。
在刘邦目光不及之处,曹氏眼中有精芒闪过,嘴角亦是勾起一抹一闪而过的得意笑容。
正此时,屋里传来了脚步声。
“娘亲,娘亲?”
是刘肥!
两人迅速分开,各自整理衣衫。
下一刻,刘肥便出现在了院中,他一脸疑惑看了看曹氏,又看了看刘邦,有些不明所以。
“娘亲,你……你们方才在做什么,怎生衣衫不整?莫不是在妖精打架?”
“莫要乱说。”
曹氏瞪了刘肥一眼,抓起地上空的木盆,逃也似的回了内院。
于是,便只剩下了刘邦与刘肥这对……尚未确认关系的父子。
刘邦仔细打量着刘肥,而刘肥也一脸好奇看着刘邦。
“你这人,好生奇怪。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刘肥被看得有些发懵,奇怪问道。
他不开口还好,一说话顿时让刘邦眉头紧锁。
这形态举止,跟自己实在是天差地别……令刘邦不由愈发觉得,这刘肥或许当真不是自己的子嗣!
对此尚不知情的刘肥,仍然是一脸懵逼中。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厢,曹参一路疾驰,终于是有惊无险来到了韩信军中。
向哨岗守卫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他快速来到了韩信的中军大帐之外。
此时虽然已是深夜时分,但韩信却并没有躺下。
他双眼满是血丝,看着行军图默默无言。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却听见亲兵来报:“主帅,荥阳城派人来了。”
“是谁?”
“是曹中尉!”
闻言,韩信顿时精神为之一振:“快快请进!”
不多时,满面风霜的曹参,便快步走进了帐中。
他来不及多说什么,便示意亲兵替他解开甲胄。
他从内衬的夹层之中,掏出了此行的密信,亲手呈给韩信。
密信不过三指见方,信中所言也不过寥寥数字。
但韩信看完,眼中的震惊之色,却是无以复加。
“不曾想……竟能有如此妙计!”
韩信手持毛笔,笔走龙蛇,将所思所想,凝练成聊聊笔墨,草就在信笺之上。
不多时,墨渍未干的信笺便附上火漆封印,交予使者手中。
“务必亲手交予张耳。”
“请主帅放心,某必当竭尽所能、粉身碎骨,也将此信笺送达!”
使者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信笺,将其郑重其事塞进铜管,贴身放好。
“某去也!”
使者磕了个头,便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单骑出了营房,朝张耳部疾驰而去。
目送使者远去,韩信也没闲着,立即遣来亲兵,提前重新进行了兵力部署。
张耳之事虽重要,但他从来不曾想过只凭借张耳,便能扭转乾坤。
务必做好两手准备,以便不时之需。
是以,偌大一个营房,宛若开动的战争机器一般,缓缓苏醒过来,挥舞着刀枪剑戟,开始迅速换阵。
……
“而今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另一边,荥阳城中。
张良正与太子刘盈上课教学。
从天下纷争大势,一路讲到兵法韬略。
刘盈听得如痴如醉,收获甚多。
末了,张良讲得兴起,更是将课本抛之一旁,话锋一转,向刘盈提出了问题。
“这天下偌大,而势力犬牙,何人可为汉王之盟邪?”
原本,张良只是随口一说,并未想着刘盈能给他详细的回答。
待等到刘盈不知如何作答之时,再以此为契机,教学刘盈如何看待这天下大势。
却是不曾想,刘盈在听完这话后,竟是微微一笑,显然已有成竹在胸。
“观天下英豪无数,更有父王这般龙象之姿者。但若说是能与父王为盟者,盈儿猜测,应有八人之数。”
张良心中好奇,追问道:“何人邪?”
“信武君陈平、韩王郑昌、宗室项襄、九江王英布、大司马周殷、令尹灵常与陈公利几八人耳。”
微微顿了顿,刘盈又说到。
“至于张耳……其年少时虽为魏国信陵君门客,乃亡命至外黄,娶富家女而得资助,官任外黄令,与陈余结为刎颈之交,一时具为魏之名士,为人所称道。”
“其人与陈余虽曾为挚友,惜之二人败走巨鹿,秦将王离围困之。”
“时,王离兵马未稳脚跟,陈余却因顾忌兵少而不敢进军攻秦,乃至时机稍纵即逝,再无偷袭之机。”
“是时,张耳怒陈余不守信义。至此,二人分崩离析,断绝往来,各自东西。”
微微顿了顿,刘盈继续说道。
“由此可看出,张耳守义气、重承诺,有君子之风。”
“而陈余贪生怕死,畏手畏脚,优柔寡断,有小智而无大慧。”
“再加之陈余、张耳二人本就有间隙,此次若是我们能成功与张耳会盟,那么便能够合力一处,击溃赵王歇、陈余。”
“如此,非但能够解决荥阳城之燃眉之急,也能令张耳扳回一城,一扫陈余给他带来的心中抑郁。”
听到这里,张良不由眼前一亮,频频颔首。
他不曾想到,原来太子刘盈也是饱读史书,甚至连当下这些豪杰们的底细,都查得一清二楚。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则百战百胜。
看样子,刘盈俨然是已经有了大将风范!
只需再假以时日,必然能够成长为将帅之才,拱卫一方!
但一想到刘盈的身份贵为太子,又如何需要去用将帅之才彰显自己的能力呢?
便不由哑然失笑。
“张伯伯为何发笑?”
刘盈见状,忍不住开口问道。
“某不笑旁的,单笑大王后继有人,我大汉国泰民安,太子殿下之聪慧,乃大汉百姓之福衹啊!”
被张良捧得这么高,让刘盈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小小的圆脸蛋儿,也不禁升起了一朵赧然的红晕来。
张良见状,哈哈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刘盈的肩膀。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不必如此小女儿作态,理当豪气干云,舍我其谁。”
“多谢张伯伯教导,盈儿铭记在心!”
刘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道。
看他那副小大人模样,张良更是心中欣喜。
他复问道:“太子方才只说了其一,却是没说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