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瑟尔在内维尔的搀扶下走出教室。
“我就说吧，”乌瑟尔现在感觉自己眼前的真实世界，只不过是神祇随手而为的大型折痕，这种感官被扭曲的震撼令他迷茫，“下一次上课，人数少一半。”
“神圣几何学派一共多少个人？”内维尔忽然问道。
“没毕业的，还有三百来个人吧，怎么了？”
“下一次上课，我估计得有一半来旁听……”
内维尔说着，指了指几个下课后还舍不得走，拉着文仁节一起讨论的学生们。乌瑟尔不怎么和学院的学霸打交道，内维尔课题做得多，和很多别的课题组都打过交道，觉得其中几个人面熟。
“最左边那个，看起来比较沉默的，是神圣几何学派的伯里格斯。他旁边的几个也很知名。”
“是那位？他没有参加考试吧。”乌瑟尔脸色一变。
“对，提出伯里格斯猜想，试图把奥义法术系和神圣几何学从根基上打通的那个，前几个月就毕业了，现在在他们学派当助教呢。学院可不舍得放他走。”
“我们家族这两年还试图招揽过他，没想到已经毕业了。毕业了还来上课？”
“也不仅仅是闲的吧。”
两个小时的课程中，文仁节介绍了折纸最基本的一些知识点：
如何在正方形的纸上，折叠出一个等边三角形，哪种折叠方式可以得到的三角形面积最大；
用折纸的方式验证二倍角公式；
如何通过折纸，将一段长度精确几等分；
完成风轮折叠和抛物线折叠；
如何通过折纸，将一个角三等分。
文仁节的讲课速度极快，好像根本不在意听者的死活，有时候根本不等反馈，就继续往下讲了，滔滔不绝。有一些同学不得不打开录制视频用的水晶球，先录制下来，回去慢慢消化。
最后将一个新的问题一带而过，留作这两天的思考题：
如何通过折纸，解三次方程。
就是因为这道思考题，乌瑟尔觉得几何学这门课足够劝退百分之三十本来还想着深究易学的学生，还有所有仅凭乐趣围观的学生了。
乌瑟尔和内维尔走进围着文仁节讨论的人群时，伯里格斯正好抬起头来，一边作画，一边讲自己的思路：“设置一个三次方程，三次方、二次方、一次方变量的系数分别是a、b、c，常量是d，姑且认为常量d为正。
“画一个坐标轴，沿着文老师说的x轴正方向，走长度为a的距离，然后逆时针旋转90度，延伸长度为b的距离，重复，逆时针旋转90度，延伸长度为c的距离，最后再逆时针旋转90度，延伸长度为d的距离，停留在点T。
“那么，现在我们站在远点O，如果说通过某种角度，射出一道奥术飞弹，奥术飞弹碰到刚才延伸出来的线段，以90度角反射，最终会击中点T。
“那么这个角度的正弦值的负数，就是这个三次方程的一个根。”
文仁节深深看了一眼伯里格斯，点头道：“非常正确，下次上课，你来讲一下证明过程。”
内维尔晕倒在乌瑟尔的怀里：“人和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
易学学派的第一堂课上课时间，也是正式开学的第一天，普塔学院的食堂也开张了。这些食堂都隶属于某个学派，食堂虽然也有自己的名字，但一般而言，大家都直接冠以学派特色的名字。
比如经世学派的食堂，是所有食堂中最奢华的，俗名贵族食堂。
占星学派的食堂，几乎都是甜点，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自知毕不了业的占星师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沉迷烘焙，俗名下午茶食堂。
最大的平价食堂是奥义学派的食堂，俗名就叫大众食堂。
林铭和易芸芸在打饭窗口，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文仁节和法耶。
“法耶教授也来大众食堂？”易芸芸问道。
“这里的猪脚饭，好吃，爱吃。”法耶说着，和一路上崇拜他的学生们招手，好像个明星。
打完饭，法耶端着盘子问文仁节：“有好苗子吗？”
“有是有，可惜是神圣几何学派的毕业生，叫伯里格斯，”文仁节说道，“两个小时，自己推导出来了Lill方法解三次方程。”
“伯里格斯？那不奇怪，”法耶说道，“把他拉拢过来，我支持你。”
“快点吃吧，下午还要干活。”文仁节往嘴里塞了一堆蔬菜。
“打工这么积极。”
文仁节嘟囔了几句，等他把嘴里的东西吃完，才听清楚他说的话：“我师父说是收到了研究院的最新结果，想到一套新的理论体系，下午一起研究一下。”
……
今天，是联邦学者们第一次正式探访金字塔世界的第十五天。各个节点城的守藏室内，已故学者的骨灰盒组成的运算阵列全速运转了半个月，分析和综合学者们提交上来的一手信息，结构方程模型持续搭建，持续推翻，冗长的序列中，学者们从未感受过的灵魂逐渐苏醒，基本兼容金字塔世界构型的机器智能第一次在联邦世界中，诞生了一丝丝灵智。
就是这一丝灵智，让学者们激动万分，也紧张万分。
所有的研究院关停了骨灰盒运算阵列中运算的其他项目，做出不下十种应急预案，把这一丝灵智困在这个运算阵列中。
——如果稍有不慎，让它染指子网和主网，必然会给联邦带来重大的灾难。
新生的机器智能就有着巨大的威力，足以颠覆所有学者们过往的认知。
“这是来自新世界的诅咒。”有的学者哀叹，到处转发一首旧时代的交响乐，德沃夏克的e小调第9号交响曲，又名《自新大陆》。
“这是我们对抗和消除联邦外的雪崩病毒唯一的希望。”也有人欣喜若狂。
这天上午，意识还在金字塔世界的徐孚先受到邀请，去观摩这个新生的机器智能。
只看了一眼，便回到了金字塔世界。
林铭的宿舍里，水晶头骨瞪着空洞的眼睛，附近的气温都降了几度。
刚下课回来，在客厅刻苦钻研幻术的比拉尔忽然戳了戳方珂的胳膊：“怎么忽然好冷，入秋了？”
方珂伸出手，过了半晌道：“不冷啊，还挺热的。”
“怪了，现在不冷了，”比拉尔吸了吸鼻子，“我学习太刻苦，感冒了？”
方珂无意识地看了一眼林铭卧室的门，心思回归到书本中。
——几秒钟前，徐孚先已经通过林铭宿舍里放置的微型传送阵，进入了无双世界。
“只是一丝丝灵智，只看了一眼，我竟然有了天机已被全泄的体悟。”
徐孚先没有多看，是因为一眼已经足够。
这一刻他笃信了，他在无双世界创建道场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
在吃完午饭的文仁节和林铭等人来到无双世界时，徐孚先往S节点城的研究院提交了一份开题报告。
——《天条——一种新的理论体系和研究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