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哑巴叔在镇民政所同志的带领下找到了我。
我用手机编辑短信告诉他，刘红旗回不去了，黎阳死了。
哑巴叔很诧异，他竟然哭了，用袖子擦了眼泪之后，和民政所的同志回去了。
我给左诚意打了电话。
“喂！”她的语气很冲，和吃了qiang药一样。
“是我，大力。”
“我知道是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你姥姥要见见你，……”
“见你大爷！”左诚意喊了一句，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拿着电话看了很久，无奈地把电话给折叠上了，塞进了腰内的小皮包里。
我突然觉得姥姥挺可怜的，儿子和孙子肯定就是死刑，外孙女又不理她。
不过左诚意的母亲似乎还是和她有联系的，不然这双生蛊又是怎么到左诚意手里的呢？肯定是左诚意的母亲替她从姥姥手里求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住左诚意的命。
不不，也许左诚意的母亲平时也是不联系姥姥的，只不过是这次实在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了，她只能求助自己的母亲。
但是自己的母亲真的会养这么高级的蛊吗？不，这蛊一定不是姥姥养的，这大概率是关长顺养出来的，而且大概率就是在这关岭镇的山里养出来的，也许就在王陵里养出来的。
我和左诚意身体里的蛊，应该是出自关长顺之手。
这么说的话，关长顺一定也非常矛盾。
估计姥姥和关长顺要这蛊的时候，关长顺不知道是用在我和左诚意身上。
他肯定知道其中一个用在左诚意身上，另一个用在谁身上就不知道了，但是当他知道用在了我的身上的时候，一定气炸了！因为关长顺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下，他要是杀了我，岂不是连左诚意一起也给杀了吗？
他不在乎左诚意的生死，但是姥姥在乎。他杀我，姥姥是不会同意的。
关长顺要是活着，一定很纠结吧！
黎阳一死，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我甚至觉得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用黎阳的死来结束整件事。
刘红旗和姥姥的口径一致，所有的事情都是黎阳搞出来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坐在刘红旗的对面，我看看时间，是上午十一点。
我说：“你觉得信用社纸人抢劫案，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是黎阳干的，九爷让黎阳干的。”
“郭彩霞被僵尸背走了，你觉得是谁干的呢？”
“我觉得也是黎阳干的，郭彩霞当年和关二进了一次王陵，第二天就被背走了，不是黎阳还能是谁呢？”
我呼出一口气说：“那么你老婆和你岳父呢？”
“这个我不知道，按照逻辑来说，应该也是黎阳吧。”
我看着刘红旗呵呵笑了，我说：“刘叔，你是不是知道黎阳死了？”
“死了？他，他怎么死了？”刘红旗表现的很惊讶！“死了就麻烦了，岂不是死无对证，我的嫌疑可就洗不清了。我真的没干过什么坏事，我就是九爷安插在这里的一个耳目。我真的没杀人，我也没参与贩卖麻果，这些年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我就是个收废品的刘瘸子呀！”
我早上吃了药，这时候还有点迷糊，不过比前两天好些了。
我站了起来，去了姥姥的审讯室里。
我到了的时候姥姥还没带进来，过了十几分钟，姥姥才被带了进来。
带进来的时候，她带着手铐，坐在了我的对面的那把铁椅子里。盖板儿一上，她坐在里面动弹不得。
这样对一个老娘子，我始终觉得残忍。但是想起他们做的事，我又觉得这样已经太仁慈了，我有一种感觉，姥姥在这件事里脱不了干系。
我开门见山地说：“黎阳死了！浑身长蘑菇。”
姥姥并不惊讶，她说：“她死和不死，我不怎么关心。王警官，我拜托你的事情，你办了吗？”
“我给左诚意打电话了，她拒绝沟通。”
姥姥一听，顿时就流了两行清泪，她用袖子擦了擦说：“好吧，我知道了。”
“陆慧贞，我想了解一下和蛊有关的情况。我听左诚意说，我和她中的是双生蛊，是你养的，对吗？”
姥姥点点头说：“是的，长顺教我的，蛊种也是当年长顺给我的。他是个巫医，也是个苗疆巫师。”
“你认识关长久吗？”
姥姥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但是听名字，应该是关岭镇的人吧。他们那一辈人都犯‘长’字。”
“关二哥的父亲叫关长富，他当年应该也是跟着关长顺修路的人。”
“那一代人都不容易，都是英雄。”
“身上长蘑菇是什么蛊呢？”
“这我不知道，这应该是黎阳养的吧。在关岭会养蛊的人挺多的，五花八门，养什么蛊的人都有。”
“反正黎阳死了，什么坏事都是他干的。”我呵呵笑了。“姥姥，你能传授我一下，这双生蛊怎么养吗？”
“没有蛊种养不出来的。”姥姥说，“我也就那么一对，再也没有了。所以啊，你俩要好好珍惜这段缘分，我觉得你们还是很般配的。”
“哦？”我笑了，“我是警察，她是摸金校尉，我俩水火不容，你怎么就觉得我俩般配呢？”
“你是鬼眼！”姥姥突然盯着我说。“鬼眼大力。要不是你的这双鬼眼，你是斗不过他们的。你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这时候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轴承厂的小周来，他的音容笑貌，就在我的脑海里。我竟然对他的印象这么清晰。
还有他死的之后，身体上的黑毛一样的丝状烟雾，在一次次的抖动，就像是在和我沟通一般。
“姥姥，你那双生蛊是在哪里养的？”
“我在京城老宅里养的，不然还能在哪里？我不太喜欢出门，尤其是最近这些年，老了，力不从心，哪里都不想去。”
“京城那地方能养蛊吗？冬天那么冷，夏天又那么热，这蛊能适应吗？”
姥姥笑着说：“我没必要和你探讨这些。”
“我觉得这蛊不是在哪里都能养活的，我倒是觉得，这蛊多半需要在关岭养。我可没听说过北方可以养蛊，就算是全国，也就是苗疆这一代能养出蛊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觉得我和左诚意身体里的蛊，就是在关岭养出来的。”
“你觉得是就是，我无所谓。其实在哪里养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不不，关系大了去了。要是在关岭养的，那就不是你养的。”
“好吧，我承认不是我养的，是黎阳养的，他送给我的。”姥姥看着我呵呵笑着说，“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说：“刚才你还说蛊种是关长顺给你的，现在怎么又变黎阳了？”
“你喜欢听什么我就和你说什么。反正我无所谓，谁养得又能怎么样？”
我这时候盯着她说：“我觉得是关长顺养的这个双生蛊，姥姥，你并不会养蛊。而且京城那地方也养不出蛊来，我说的没错吧？”
“你开心就好，我无所谓。”姥姥把身体往前探了探，说：“你不觉得的荒唐吗？一个死人，怎么会养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