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姥姥，足足看了她有三分钟。
她也盯着我，不过最后，还是她的眼神飘忽，一低头躲开了我的目光。她心虚了。
我说：“我必须进王陵看看。”
“你和我说不着，这个你得和族长说，和关岭镇的人说。进王陵必须是九黎后人，而且要得到族长的允许。你是九黎后人吗？”
“我是警察，关岭王陵不是法外之地。我有权利进去搜查。”
“那是你们的事，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起身走到了门外，杨队这时候在走廊里靠着墙，用手掐太阳穴呢。
我说：“怎么了？”
“黎阳一死，一下就把所有的线索都掐断了。我发愁啊！”
“还没有全断，关岭王陵里一定有秘密。黎阳死了，我们可以以调查的名义进去搜查。”
杨队摆着手说：“我们的人只能在黎阳的住所里搜查，王陵内部，我们一步也进不去。关岭镇的人早就把路都给守上了。”
“这次死了人，人命大于天啊！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这次得我们说了算。”
“关键是硬闯他们就会和你玩儿命！”
“那就是暴力抗法呗，现在是法制社会，不能助长这种嚣张气焰。这次我们必须进去，谁也别想拦住。”
“那得调集武装警察部队协助我们。”
我说：“先不急，关岭镇的人他也是人，路修通了这么多年了，思想也该进步了。法制宣传也这么多年了，他们应该知道暴力抗法的后果是什么。”
杨队说：“总要抓一两个才能起到震慑作用。人少的话，怕是镇不住他们。”
“人越多越容易引发群体暴力事件，电视上总演，群众把警车都给掀翻了，那都是前车之鉴。不能让关岭镇的群众感觉到我们在用武力威胁他们。群众都是淳朴的，他们也是能听进去道理的。”
“关岭镇的情况特殊。”
“我这就去会会关岭的汉子们。今天这王陵，我们必须进去。”
我们到了关岭镇的时候，没有直接上山，而是先去了废品站。
我把关长顺坟墓的坐标给了左诚意，我说：“你不是要把他挖出来鞭尸吗？这下就看你的了。”
左诚意说：“你们这几天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和赵明远、刘秀红负责偷尸。我们分头行动。”
我嗯了一声说：“我看了下地图，从外面挖进去有五十多米的距离，你们能行吗？”
“这山上全是红土，植物茂盛，挖洞一点问题没有。最主要的就是不能被发现，所以，你们必须要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有了坐标，万无一失。”
“你需要几天？”
左诚意伸出三根手指头说：“三天足够了，顺利的话，两天。”
我点头说：“我们这就上山，我先和族长好好谈谈。”
我们开着两辆车上山，我开的就是刘红旗的那辆松花江面包车，跟我一起去的是壮壮，姚雪，白月，阴春丽。
杨队开着警车上山的，带了三个能打的警官。大家都穿得出勤服，常服出任务实在是太难受了，那种衣服也就是在举行仪式的时候穿穿还行，出任务穿那种衣服，跑都跑不动，还怎么抓贼啊！
所以啊，电视里演的大家不要全信，那都是为了视觉效果，穿着笔挺的常服去抓贼，屁都抓不到！
我们的车直接开进了王陵，进去之后右转是守墓人的住所，也是陵寝。
在对面已经拉上了绳子，这是关岭镇的人拉的绳子，规定了我们的活动范围。
我们刚下车，族长拎着一根拐杖，带着三十多壮汉就迎了过来。
他说：“黎阳看来是撞了鬼，我们谁也不怪，这件事到此为止。我现在以族长的名义请你们这些外人离开我们关岭镇。你们不来，我们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只要一来外人，必定出事。”
姚雪说：“族长，此话怎讲？”
“刘红旗当年入赘，就出现了纸人抢亲。上次关二的婆娘进了王陵，第二天就被鬼给背走了，后来长富又长了蘑菇死掉了。这次，你们刚到，纸人就抢了信用社。难道这是巧合吗？”
我盯着族长说：“族长，你也觉得这不是巧合，是吗？”
“这当然不是巧合，你们的到来，惊扰了我们关岭的鬼王。”
我这时候拿出了警察证，我举着说：“诸位乡亲们，我是警察。我代表的是公共安全组织来这里调查包括黎阳在内的一系列案件，当然也包括长富的死因。这是我的权利，也是我的责任，我希望大家能支持我的工作。”
族长双手拄着拐杖，他前倾着身体看着我说：“怎么支持你？”
我指着王陵里面说：“我得进去看看。”
“这是我九黎的圣地，你不是九黎后人，你不能进。九黎有九黎的规矩。”
“黎民百姓是一家，何必分这么清楚？”
“黎民百姓是一家，但是这祖宗的坟，可不是随便看的。”族长盯着我说，“我明确告诉你，关岭镇不欢迎你们。长顺当年就是信了你们的话，他的下场是死在了城里，死得不明不白。他要是一直在关岭镇，他就不会死！长顺的死我们都记着呢，我们不知道该找谁报仇，但是不代表我们把长顺的死给忘了。”
我说：“现在这里死了人，我们要进行调查。”
“私不举官不纠，我们自己都调查清楚了，就不麻烦官家了。请回吧！”族长大声说，“送客！”
他身后的三十多个壮汉一起涌了上来，就像是一个半圆的形状，把我们包围了起来。
我看着族长说：“我是警察！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这里发生了命案，我来这里调查是我的权利。”
“这是我们的民族陵园，是我们的地盘，你就算是警察也不能乱闯。”
我回头看看姚雪说：“姚科长，你带着白月和阴春丽先走。”
姚雪点点头，她们三个先走了。
我看着杨队说：“杨队，你们先撤出去，我和族长好好聊聊。”
杨队这时候指着族长大声说：“关老爷子，你得想清楚了，在你面前的不是普通人，是人民警察。你对人民警察动手，那就是袭警，那是要坐牢的知道吗？”
“你别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
为了避免群体性 暴 力事件，杨队带人先出去了。现在这里就剩下我和壮壮两个人。
我看着族长说：“我必须进去看看。”
“不行，不可能让你进去。我们关岭人不答应，我们的王陵不欢迎外人闯入。”
“我非要进呢！”
“你进不去！”
我盯着面前的人说：“都闪开！”
这些人一个个都围了上来，用身体把我挡住了，他们就像是一堵墙一样。
族长呵呵笑着说：“你想进去也可以，我给你想个办法。你们有权利，有武器，你把我们都打死就可以进去了。”
我站在这里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我说：“这王陵我必须进去，你们拦不住我。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在妨碍公务，我可以把你们都抓走，你们知道吗？你们这是违法行为。”
这时候有人给族长搬来了一把椅子，他坐在了椅子里说：“你抓的话先把我抓走。你把我们关岭人抓干净，你就可以进去了。但是我告诉你，要抓走我，你只能抓走我的尸体。”
说着，这老爷子竟然拿出一把弯刀来，直接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面前的这些汉子，全都拿出了弯刀来，都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意思很简单，要过去，只能踩着他们的尸体过去。
不过我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只是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左诚意他们，应该已经开始选址，在挖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