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现舌头上的异状,我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难道这半个月以来,我再没有看见那张没有皮的人脸,这张人脸,已经烙印到了舌头上。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撕开一个香烟盒,就在舌头上刮。这片红斑,仿佛长到了舌头上一样,根本就刮不掉。
我的嘴巴本来就疼,舌头又出了问题,估计是心理原因,我感觉整条舌头已经在隐隐作痛。
瘸子看了我一眼,觉得我在白费力气。他先发现了舌头上的异状,能想的办法肯定都想过了。
这时候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我已经把嘎巴拉埋到了那么远又那么荒僻的地方,可它终究还是没有放过我。
不仅没有放过我,把瘸子也给捎上了。
按照我现在的判断,事情估计是没那么简单了。
如果为了阻挠我的查找,嘎巴拉出现了什么怪状,我能理解。可现在它已经被处理掉了,却死缠着我们不放,这就让我感觉,嘎巴拉的目的,好像不是单纯的阻挠我追查下去。
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止我一个,就算把我弄死灭口,肯定也无法完全封堵消息。
更要命的是,嘎巴拉显然是针对我的,徐金忠保存嘎巴拉那么久,都没出什么怪事,我拿到手几天,就波乱横生。
瘸子这些天很受煎熬,他的舌头有点发麻,心理负担非常沉重。我这半个月没有太大的事,可瘸子却好像甩脱不了那个噩梦了,只要一睡觉,就能看到那张没有皮的脸,正在注视自己。
这件事,肯定是躲不过了,瘸子不管躲到什么地方去,也无法逃/脱。他收拾了一点东西,重新跟我回了工作室,两个人在一块,总能商量商量,想想对策。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不得不怀疑,嘎巴拉这样死缠着我们,很可能是一种胁迫。
它到底想干什么?
我和瘸子都认为,嘎巴拉应该是有什么事让我们做。
这是最要命的是,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意图,天天提心吊胆的受折/磨。
我和瘸子同吃同住,过了有几天时间,舌头的情况一点没有好转,整条舌头渐渐的变的和血一样红。
这天晚上,瘸子睡床,我睡地铺,不知道睡了有多长时间,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巴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虽然很淡,却一下子把我给惊醒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瘸子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噗……噗噗……”瘸子一坐起来,就噗噗的朝这边吐。
“你看着点,这儿有人!”
“舌头是不是破了,嘴里有血。”
我起身打开了屋子里的灯,当灯光亮起来的时候,我看见自己的枕头上,被血染的斑斑驳驳。
我的枕头是这样,瘸子的枕头也是这样,我还看到瘸子的嘴角好像沾着一点点尚未干涸的血迹。
这肯定是在睡梦中嘴巴里的血迹顺着嘴角流到了枕头上。
这又是一件很见鬼的事。
两个枕头上的血迹,连形状都是一样的。这些斑斑驳驳的血迹看上去,就好像几个非常抽象又陌生的字符。
这种事就和两个人同时做同样一个梦,很扯淡,也很吊诡。我越看枕头上的血迹,就越觉得很像一种古老原始的文字。
我抱着枕头就开始在电脑里查找线索,枕头上的痕迹无法用输入法打出来,就只能胡乱的搜一点我感觉有关联的东西,来做对比。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我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认知。
枕头上的血迹,应该是古象雄文字中的几个。
古象雄文字,跟现代的藏文,有很深的渊源。藏文中的“楷书”与“草书”,区别非常的大,因为藏文草书来源于象雄文,而藏文的楷书则来源于梵文。
象雄古国虽然很神秘的消失了,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跟吐蕃相爱相杀了很多年,吐蕃的藏文就是借鉴象雄文而创造的。所以,象雄文字倒不算是一种死文字,就算到了现在,还有人可以辨认出古象雄文字。
这件事相当的蹊跷,根本无法用常理来判断,谁都不知道嘴巴里流出的血,为什么会形成这么清晰的文字。
我和瘸子一直都像是被蒙在鼓里,这些血迹所化的文字,显然是很直观而且重要的线索。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钟了,瘸子还是直接给他那个玩嘎巴拉的朋友打了电话。俩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会儿,瘸子把枕头上的血迹拍下来,发送给了对方。
剩下的时间,就只能等。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对方传回了消息。我的判断完全没错,这就是古象雄文字。如果用古象雄文的音译来翻译,这几个字念做“羌同卡尔”。
羌同,是古代中原王朝对象雄的称呼,除了羌同,还有些地区把象雄称为羊同,都是音译。
羌同是象雄的意思,而在象雄文字中,卡尔是城市,城堡的意思。
所以,羌同卡尔最直接的直译,就是象雄古城。
这明显是个地名,等我看到译文之后,脑子又开始一圈一圈的犯晕。
嘎巴拉给出这样一个地名,是什么意思?我和瘸子这辈子都没到青藏高原去过,这个地方跟我们肯定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地方虽然跟我们没关系,但不代表跟嘎巴拉没关系。嘎巴拉就是从古象雄传下来的,嘎巴拉的主人生前,很可能是象雄人。
“它是不是想回羌同卡尔?”我拍了拍脑袋,一瞬间醍醐灌顶。我一直怀疑嘎巴拉是想胁迫我们,然后达到它的目的,现在看起来,它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把它送回羌同卡尔。
瘸子很认同我的想法,到了现在,也没必要再把嘎巴拉给丢到别的地方去,丢的再远也没用。
我和瘸子跑到之前掩埋嘎巴拉的地方,把它重新给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