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青砖瓦房内的一张实木大床上,这是我和爸爸妈妈以及二姐睡觉的地方。
在我晕倒以后,爸爸连忙请来了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中医——鲁传瑞。
这不是老中医的本名,是各个村落,给其起的雅名,寓意着他可以传播祥瑞,根除病魔,这也是人们对他的认同。
“传瑞叔,俺咧孩咋样啊,有没有什么大碍?”
“嗯……杰杰这脉象平稳,气色红润,看不出有什么毛病,没准是见你俩回家,高兴的没缓过来。”
传瑞老中医,眉头紧锁,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那……”
“可是,我已经给他施加了针灸,按理说该醒来了,这孩子怕不是中邪了!”
传瑞老中医对于自己的医术极为自信,行医多年的他,这种怪异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遇见过。
而且,在那个时候,像我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诸如此类的事情,还真就是络绎不绝。
“中邪了!”
爸妈惊呼一声,两个姐姐早已在另外一张床上睡去,她们想守着我,奈何明天姐姐还要上学,被爸爸严词拒绝。
“你们到不用惊慌,这种事情我见多了,恰巧我的医箱里面,有一张朋友给的符箓。”
鲁传瑞翻腾起了随身携带的医箱,红木制,有银锁,看着年代很古老,不多时翻出一张破烂不堪的黄色符箓。
“竟然都这么破了……”
鲁传瑞也没有料到,这符箓已经残破,咬了咬牙,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这张残破的符箓,贴在我额头的一霎那,整个都燃烧了起来,伴随着腐臭味,以及一缕缕黑气。
“有效果!谢天谢地,我们就等着杰杰醒来就好了。”
鲁传瑞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担心自己医治不好我,倒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是为了自己的医德与责任心。
“嗯……妈妈……”
我醒了过来,疑惑的看着爸妈,还有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
“孩子,你今天有没有遇见什么古怪的事?”
爸妈刚要询问我身体如何,却被鲁传瑞制止。
“传瑞爷爷,我今天确实遇见了怪事。”
随后,我开始叙述了今天偷西瓜的经过,爸妈的额头开始显露出汗水,鲁传瑞的脸色也是愈发难看。
“这个请你们吃西瓜的大爷,你认得他吗?”
“不认得,从来没有见过。”
……
鲁传瑞沉吟不语,眉头又紧蹙起来,似是在思衬些什么。
“这样,小民啊,你和我去赵庄走上一遭,去请我那位朋友,这回也只有他可以帮到杰杰了。”
鲁传瑞语气深沉,看着父亲的眼神极为严肃。
“啊?赵庄那位,难道是……我明白了!”
父亲在一阵错愕后,起身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又回到了家中。
“我从村长那里借来了两匹驴子,俊海也要跟我们去,咱们赶紧走吧?”
“嗯,俊海是属马的,你我是属狗的,都是大属相,外加两匹毛驴,路上不会碰见什么岔子。”
父亲对母亲叮嘱了几句,火急火燎的就驾着驴车,驶入了茫茫夜色中。
赵庄,离我们村落十五里地,不算远,也不算近,因为是晚上,能见度低,只有随身携带的煤油灯,而且是土路,赶起路来,自会慢上许多。
“妈妈,我是不是撞鬼了?”
“别瞎想,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就算真的是有,我们的杰杰也是撞上了好鬼。”
妈妈一夜无眠,就那么静静的守着我,丝毫看不出因农活而劳累的感觉,而我也不知在何时,被倦意袭卷了全身。
……
再睁开眼睛,我的身边挤满了人,有爸妈和爷爷,还有传瑞爷爷、俊海叔,以及一个从没见过的怪异老头。
殊不知,这个留给我第一印象,不是很好的小老头,会成为我后来最重要的人之一,我的师父。
赵阴阳,原名赵乃先,自幼与众不同,能和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打交道,在正常人眼里他是个怪人,神经病。
可是后面发生的古怪事情越来越多,都是他给一一解决的,说他能趋吉避凶,上通天庭,下知地府,所以被镇上的人冠以赵阴阳之称。
当然了,这只是愚昧的长辈们在神话他,可是有些事情就是科学所解释不了的,我师父确实有那么点本事。
“嗯……这孩子还真是命大,中午十二点,正是阴气极盛的时候,这孩子是被那些个东西迷了眼。”
“赵老师,你说我家孩子没啥事了吧?”
注释:这里的老师,是我老家的土话,是对人对尊称,不是指与人授予业的老师。
父亲是憨厚老实的,不住的给我将来的师父递着旱烟,以此表达自己的谢意。
赵阴阳没有推辞,收起父亲递来的一袋旱烟收进了腰间。
“等到今天中午十二点,待我揪住那个家伙,自然就没事了。”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显然赵阴阳嘴里的家伙,可能不是人!
“杰杰……是个苗子。”
赵阴阳低语一声,却只有鲁传瑞这位老中医听见了,不由的诧异的看向我,随后点了点头。
“赵先生,多谢您能来救我这孙子,我们已经摆下酒席,还请您不要嫌弃。”
我的爷爷,一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教过私塾有些文化,在村子里同样备受尊敬,退休以后,明天就喜欢拿着个烟枪,抽着旱烟,在村里转悠,还不悠闲。
这是多亏了他的孩子多,除了我父亲以外,他还育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也就是我的两个叔叔和二个玛玛。
注释:玛玛指的是父亲的姐妹,也就是姑姑。
这才让他有了一个安稳的晚年,不光如此,这些被他教过学的父辈们,也时不时的来看望他。
一辈子对村中后辈教书识字,爷爷值得这样被敬重。
“别着急,鲁老先生,这酒席我肯定不会错过的,不然我可是大不敬了,只是我行事前,不得沾半点酒腥,我们还是等完事后再说吧。”
“好好好,您说怎么做都行,只要能救我这可怜的孙子就行!”
爷爷眼中有泪水打转,握住赵阴阳的手,郑重的说道。
……
中午十二点一过,赵阴阳让我按照昨日走的路线重新走一次,而他则身披一身黑色的雨衣?静静的跟着我。
“没事的,大胆往前走。”
眼看我走到一十字路口,不再有所动作,他在身后催促着我,可是我的后背却有些发凉,直觉告诉我,这不是赵阴阳的声音。
也不知当时哪里来的勇气,我一个四岁半的孩子,竟然勇敢的转过身去,往前踏出一步,我的视野变了。
“好小子!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这么点年岁就能作出这样的举动,我也不怕后继无人了!”
赵阴阳兴奋的声音传来,我抬头一看,他的手中正擒拿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
它的身躯,除了呈现出青紫色以外,与正常人无疑,可我知道,它绝对不是人。
“见到这种东西还能面不改色,你就是我衣钵的最好继承者!”
赵阴阳双眼泛光,自顾自的说着,他不知道的是,我早就被吓的呆愣住了。
那个“孩童”看着我,不断的变化着自己的五官,有它自己的,有我的、有鲁亚的,只要是昨天在场的孩子,他都变了出来!
”其实它没什么恶意的,生前想必也是一个可怜人,看着它的服饰,应该是清末民初的孩童,它应该是迷路了,也罢,让我送它一程。”
说着赵阴阳拿出一张泛黄的符箓,贴在那孩子的额头上,随后那孩子竟然笑了起来,像是在向赵阴阳道谢,也是在同我告别?
后来的日子里,每每想到这些,我都不停的对师父翻白眼。
也罢,送一程,这些个字眼我也就在后来的学习中,看的文学作品,网络小说里面见过。
在他口中说出,在我看来就是装逼,不过后来我理解了师父,这些个话我也挂在了嘴边。
不是说招摇撞骗去装,而是为了让雇主安心起到抚慰的作用,并不是去装什么高深莫测。
“杰杰,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了它对我笑,像是…像是在跟我道别!”
“那就好。”
白光一闪,我又回到了十字路口,身后传来了赵阴阳的询问。
“杰杰,你怎么看待你所看到的东西?”
“啊?我有些害怕那些东西,我觉得它们不是人。”
“嗯,能分清这些,说明你已经摆脱了它,今日先就这么着,鲁老先生,我们去喝酒吃肉吧!”
……
每当我回想起我与师父的第一次交集,我都忍不住腹诽这糟老头。
“怎么样赵先生,这可是正宗的口道烧鸡,听说您就好这个,我儿特意买的。”
“嗯~嗯,有心了,真好吃!”
赵阴阳大口吃着我们这的特产烧鸡,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今天晚上十二点,我会带着杰杰去拜谢那位出手的“前辈”,同时我也想收杰杰为徒,不知道鲁老爷子是否同意?”
酒过三巡,赵阴阳突然一脸正色的说道,这一下子把在场之人都吓了一跳。
“不行!我家杰杰不可能做你的徒弟,他还要上学呢!”
我的妈妈当即就不答应了,站起身来拉着我离开了酒席。